第一百七十四夜
一千零一夜
夜幕降临,莎赫札德接着讲故事:
幸福的国王陛下,关押盖麦尔的那座古城堡已被废置多年。王子宿身的大厅中,有一口古罗马时代留下的枯井,井里住着一位仙女,名叫梅姆娜,乃著名魔王之一迪姆亚特的女儿。
二更时分,仙女梅姆娜离开枯井,准备飞上天空,探听消息。她刚一出井口,便发现大厅里气象一新,非同往常,烛光通明,一改漫长年代的凄凉冷清景象,似有了生机。梅姆娜心想:“真是出奇、新鲜啊!我压根儿没有见过这样的情景呀!……”
梅姆娜步履轻盈地向大厅走去,一副人间妙景出现在面前:厅内放着一只床,床头一烛高照,床尾一盏明灯,床上睡着一个人。
眼见此情此景,梅姆娜惊奇不已,心想其中必有原因。片刻后,她走向亮光处,发现那亮光来自大厅中,于是向大厅走去。她见一个仆人睡在厅门口。走进大厅,见那里支着一张床,一个人睡在上面,床头前点着一枝蜡烛,脚后点着一盏明灯。见此光景,仙女梅姆娜大为惊讶。她一步步向床走去,收起翅膀,站在床前,撩开蒙在熟睡人的锦被,仔细打量,发现睡者原来是个美男子,但见他脸上光芒四射,胜过灯烛,耀眼夺目;又见他面色红润,双眉弯弯,睫毛黑长,周身散发着麝香般的芬芳。正如诗人所云:
轻柔一吻中,
但见面颊绯红。
明眸一对,
令我心弦微动。
唤声我的心和神,
世上可有这样的美公?
若说有,
请君告诉我一声。
仙女梅姆娜见小伙子如此标致,连声赞颂安拉。她说:“赞美您呀,安拉,最灵巧的造物主!”
仙女梅姆娜也是一名虔诚信士。她仔细打量盖麦尔许久,口中不住地赞颂造物主,打心底里赞叹盖麦尔的美貌。她心想:“凭安拉起誓,我决不能伤害他,也不许任何人伤害他。但愿我为他排除一切灾难。这张俊俏的面孔值得观赏、赞美。可是,他的家人怎么把他丢在这样一个破落不堪的地方呢?如有妖魔出现,会要他的命的。”
梅姆娜弯下腰去,亲吻盖麦尔王子的面颊和前额。之后,又用锦缎被子把盖麦尔盖起来。片刻后,仙女梅姆娜离开城堡,展翅飞上了云天。
梅姆娜飞过七重天时,忽闻翅膀排击的声音,便朝声音传来的方向飞去。
梅姆娜飞去一看,但见飞魔横空,于是猛扑过去,一把抓住了飞魔。
那飞魔名叫戴何士。自感被抓,戴何士回头一看,认出那是仙女梅姆娜,不禁害怕至极,周身颤抖,急忙哀求保护。
飞魔戴何士说:“看在至仁至慈的安拉面上,我凭刻在苏莱曼戒指上的咒符起誓,还求仙姑慈悯,不要伤害我!”
仙女梅姆娜听后,慈悯之心顿生,说:“你已经发过誓,但我不能相信你,除非把你的来向去方告诉我,我才能保护你。”
“我的女施主,我定如实相告。我从遥远的中国境内的海岛飞来。今天夜里,我就将我看到的一种奇观告诉仙姑;你若得知我的话正确无误,那就请放我走,还请你亲笔为我签署一张通行证,证明我已被你释放,以免高天、大地和海中的任何妖精伤害我。”
仙女梅姆娜对飞魔戴何士说:“喂,戴何士,你看见了什么,你告诉我!要说实话,不许撒谎!凭刻在苏莱曼戒指上的咒符起誓,假若你想借谎言逃出我的手心,那是妄想!如果你的话不真实,我必将拔掉你的羽毛,扒下你的皮,砸碎你的骨头!”
飞魔戴何士说:“女施主,我决不撒谎。倘若我的话不确切,任凭施主发落!我今夜从中国境内的海岛上飞来。那是埃尤尔国王管辖的地方,国王管辖着若干岛屿,海域辽阔,物产丰富。国王有七座宫殿,精美绝伦。埃尤尔国王有一个女儿,堪称绝代佳丽;我笨嘴拙舌,简直不知道怎样向你描述公主的容颜,也描绘不出来。不过,我可以概略地给你说上几句。那公主的发髻酷似漆黑之夜,而面颊则像艳阳普照下的白昼。正如诗人所云:
三束额发垂眼前,
忽见夜晚现。
面时空中月,
夜空两轮明月悬。
“公主鼻梁尖而高,如亮剑利刃;两腮似紫荆香醇,面颊如白头翁花瓣;樱桃小口中含着白玉;她的涎水香过玉液琼浆,足以熄灭烈火的折磨;她口齿伶俐,对答如流:她酥胸高耸,人见人爱。感赞伟大的造物主,创造出了这样的人间奇迹。公主双臂匀称,正如诗人所云:
腕上若无手镯拦,
溪水顺袖流入掌中。
“公主有着两个大乳房,洁白如象牙,如同两轮满月,又似两颗大石榴;她的腹部内收,恰似埃及科卜特人的束腰;她有沙丘般的丰隆臀部,人站起时双臀横卧,人躺下时双臀站立。正如诗人所云:
丰臀挂细腰,
似欲横占道。
每逢思之我站起来,
她站而丰臀卧倒。
“臀下的两条大腿就像玉柱那样美丽,其美不可言传。公主两脚轻盈柔嫩,令我感到奇怪的是那双脚怎么能支撑得住丰臀和大腿。公主之美,实在一言难尽……”
幸福的国王陛下,讲到这里,眼见东方透出了黎明的曙光,莎赫札德戛然止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