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夜

一千零一夜

夜幕降临,莎赫札德接着讲故事:

幸福的国王陛下,高海尔听迈尔欧卜说他的另一处宅院昨夜被盗贼把东西抢走了,还杀死了人,高海尔沉思片刻,说:“兄弟,我的好邻居,你要为我遮丑呀!给我出个主意,我该怎么办呢?”

迈尔欧卜说:“依我之见,你就暗中埋伏候着他们。因为闯入你家的那些盗贼还杀死了王宫和官府的一些人。现在,官府已派人查封了路口,四处缉拿他们。也许你费不了多大力气,就能如愿以偿。”

高海尔听迈尔欧卜这样一说,立即转回家宅,心想:“艾卜·哈桑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他去巴士拉,我倒了霉……”

高海尔家宅被抢之事传开,人们纷纷来看他,有的为他感到难过,也有的幸灾乐祸。高海尔难过地向人们诉说心中之苦,整日不吃不喝。

高海尔正当懊悔不已之时,家朴禀报说:“老爷,门外有人找。”

“什么人?”

“我不认识。”

高海尔走去一看,发现那是个陌生男子。问安之后,那男子说:“我有话跟你讲。”

高海尔将陌生客人让入客厅,说:“有话请讲。”

“请你跟我到你的另一宅院去一趟!”

“你认识我的另一处宅院?”

“你的情况,我全了解。我有办法帮你解除忧愁。”

高海尔感到喜出望外。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高海尔这样讲述自己的经历……

我想:“我跟他去!”之后,我跟着走去,直走到我的待客宅院。

那个人看见宅门,说:“这里有门卫,不能久停。你跟我到另一个地方去吧!”

我跟着那个人走了一个地方又一个地方,不知不觉夜幕降临。我什么也没问他。他带着我不停地走,一直走到一片旷野上。那个人说:“快,跟上我!”

他小跑起来,我随他跑去。我们来到一条河畔,登上一只小船。船公把船划到对岸,我们下船上岸。我仍然跟在那个人的身后往前走。

走了好大一会儿,来到一个地方。他拉着我的手,走进一条小胡同。我从未到过这条胡同,根本不晓得它在什么地方。行不多久,在一家大门前站了下来。他推开门,领我进去,随手便锁上了门。

那个人带着我来到一条长廊,忽见那里站着十条大汉,几乎是一模一样,像是同胞兄弟似的。到了那里,带我去的那个人向他们问好,然后让我坐下。我坐下来,已感到疲惫不堪。他们拿来玫瑰水,洒在我的脸上。我慢慢有了精神,他们又送来了饭和水,我和他们一道吃了起来。我心想:“假如食中有毒,他们是不会和我一道吃的。”

我们吃罢饭,洗过手,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他们问我:“你认识我们吗?”

我回答说:“不认识。凭安拉起誓,我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连谁带我来这里的都不晓得。”

“我们问你一些情况,你要说实话,不要撒半点儿谎!”

我对他们说:“你们有所不知,我的情况很特殊,我的事情很出奇!你们知道我的情况吗?”

“昨天夜里抢你宅院、劫你的朋友和歌女的就是我们。”

“我希望你们看在安拉的面上,请告诉我,我的朋友在哪里?那位唱歌的歌女现在何处吧!”

他们用手指着一个方向,说:“就在此处!不过,凭安拉起誓,他俩究竟是什么人,我们现在也不知道,没问过他俩的身份。我们见二人庄重严肃、气度不凡;正因为如此,所以没有杀他俩。你就把他俩的情况说说吧!你只管放心,我们保你人身安全,你也不必为他俩担忧。”

我听他们这样一说,心中害怕得要命。我对他们说:“即使人们把豪侠气概全部丢掉,你们是会讲义气的;纵然我有秘密不向他人吐露,也会告诉你们。”

我反复强调这一点。后来,我发现他们对我很热情,觉得还是对他们讲出实情更好,于是便把我经历的事如实告诉了他们。

他们听后,问道:“这个小伙子就是阿里·本·毕卡尔?那女子名叫莎姆丝·奈哈尔吗?”

“是的。”我回答说。

他们立即向阿里·本·毕卡尔和莎姆丝·奈哈尔道了歉,然后对我说:“我们从你宅中拿出的钱财,用掉了一些,剩下的都在这里。”

他们把大部分东西还给了我,坚持把那些东西送回原地去。但是,他们分成两派,一半人对我很客气,另一半人则对我很冷淡。

时隔不久,我们离开了那个宅院,这就是我的经历。

我走去看阿里·本·毕卡尔和莎姆丝·奈哈尔,只见二人害怕得要命,周身战栗。

我走到阿里·本·毕卡尔和莎姆丝·奈哈尔的面前,向他俩问过安好,然后说:“那女仆和两个女仆现在哪里?”

“不知道。”他俩回答。

我们一起到了河边,他们将我们扶上小船;那正是我昨天来时乘坐的那条小船,船公划船把我们送到对岸。

我们刚下船,还没有坐稳,只见一队骑兵从四面八方把我们包围起来。护送我们的那些人,急忙跳上船,令船公立即开船,转眼之间已到河心,而我和阿里·本·毕卡尔、莎姆丝·奈哈尔则站在岸边,不知如何是好。

骑兵队长问我们:“你们从哪里来?”

我们不知怎样回答。我对他们说:“你们刚才看到的那些和我们在一起的人,我们根本不认识他们,只是在这里才看见他们的。我们都是卖唱的。他们想拉我们去为他们唱堂会。我们还是想了个主意,才摆脱了他们的纠缠;我们好说歹说,他们才放了我们。他们看到你们来了,便拔腿跑掉了。”

骑兵队长望望莎姆丝·奈哈尔,又看看阿里·本·毕卡尔,然后说:“你说的这些话,我不能相信呀!你如果是个诚实的人,那就实话实说吧!告诉我们,你们都是些什么人?你们从哪儿来?你的住处在哪条街巷?”

听他这么一问,我们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莎姆丝·奈哈尔走到骑兵队长跟前,和他密谈片刻,只见那位官长离鞍下马,然后将莎姆丝·奈哈尔扶上马背,他牵着马在前面走。接着,让阿里·本·毕卡尔和我也各骑上一匹马。

他们把我们带到河边,只听那位官长说了几句外国话,一帮人应声赶来。接着,官长将我和阿里·本·毕卡尔安排在一条船上,把他的同伴们安排在另一条船上,自己和莎姆丝·奈哈尔上了一条船;船公摇动桨橹,船儿似箭出弦一般,很快便行至哈里发宫下。此时此刻,我俩害怕极了,不禁周身打颤,魂不附体。

我们乘船继续往前走,终于又回到了我们原来上船的那个地方。我们下了船,登上岸,在几个骑兵的护送下,回到了家中。我们告别骑兵,进了家门,一下子瘫倒在床上,一点儿动弹不得,也分不清白天与黑夜了。

我们一觉睡到第二天大天亮。那天下午,阿里·本·毕卡尔昏迷过去,一动不动,男仆女婢都为他痛哭流泪。

过了会儿,阿里·本·毕卡尔的一些亲属来了,他们对我说:“请你把我们孩子的情况谈一谈吧!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我对他们说:“你们慢慢听我讲来……”

讲到这里,眼见东方透出了黎明的曙光,莎赫札德戛然止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