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夜
一千零一夜
夜幕降临,莎赫札德接着讲故事:
幸福的国王陛下,杜姆康国王等人听了老太婆札特·达瓦希的那番长长的一段话,都非常高兴,只有宰相佟丹觉得老太婆的话不入耳。
老太婆又说:“我真担心大主教到来之后,看见这草原上驻扎着这么多军队,他就不敢进修道院了。”
杜姆康国王立即令大军开往君士坦丁堡。他说:“我想带一百名骑兵,另外再牵上多匹骡子,直奔山上,抢出修道院中的金银财宝。”
说完,随即派人去喊侍卫官及诸位将领。众将领来到面前,杜姆康国王说:“天亮后,你们立即出发,开往君士坦丁堡。侍卫官,由你替代我出主意想办法,运筹帷幄,决胜千里。鲁斯图姆,由你替代家兄指挥作战。你们要严格保密,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们不在大军中的消息。三天之后,我们就去追赶你们。”
说完,杜姆康国王精选了一百名勇敢骑兵。随后由杜姆康、舒尔康、佟丹宰相带一百名骑士、多匹骡子和装钱用的数口木箱向老太婆札特·达瓦希说的那座修道院进发了。
第二天天刚亮,侍卫官来到大队人马前,命令他们启程。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向君士坦丁堡进发,谁都认为杜姆康国王、舒尔康总督和宰相佟丹和他们在一起行军,万万没有想到他们已带领人马向修道院开去了。
舒尔康、杜姆康兄弟及宰相佟丹一行人马,一直走到日落时分。
老太婆札特·达瓦希安排完毕,她手下的基督徒随行人员来见过她,亲吻她的双手和双脚,老太婆命令他们按照她的意图行事,那些人悄悄地溜走了。
夜幕降临之时,老太婆对杜姆康国王及其随行人员说:“你们和我一起上山吧!你们带的人要少一些。”
杜姆康及手下人听到老太婆的安排,只留下五名骑士守在山脚下。德尔威士打扮的老太婆札特·达瓦希眼见自己的计谋步步得逞,显得精神格外抖擞。杜姆康见此情景,赞叹道:“凭安拉起誓,这样精明的德尔威士,我压根儿还没见过!”
老太婆札特·达瓦希早就用信鸽向希腊国王艾弗里顿传去了情报,将发生的情报一一写明。信的末尾写道:
欲请国王陛下立即派一万名罗马精兵强将,悄悄开到此山脚下,以防被伊斯兰大军发现,继而开进修道院,埋伏在那里,等待我带着穆斯林国王及其兄弟去修道院。我已骗过那国王兄弟二人,将带他俩前往,同行的还有宰相佟丹及一百名骑兵。我将把修道院里的十字架交给他们。我已下定决心杀死德尔威士麦图尔·哈纳,因为此计的成功非以他死为代价不可。一旦此计成功,穆斯林们则一无立足之地,二无人为之炊火造饭,只有退回他们的老家去。至于德尔威士麦图尔·哈纳主教,也就只能为基督徒和十字架殉身献魂了。感赞之词始终归于耶稣基督。
信鸽飞回君士坦丁堡,养鸽人见之,立即取下那封信,呈送到艾弗里顿国王手中。国王读罢信,当即选定骑士,或配宝马良驹,或配明驼快骡,各自带上干粮,奔赴那座修道院。
杜姆康、舒尔康和宰相佟丹由德尔威士打扮的老太婆札特·达瓦希带路,走进那座修道院,看见德尔威士麦图尔·哈纳向他们走来。老太婆说:“把这个可恶的逆贼杀掉!”
众壮士一起涌上去,手起剑落,顿时结果了麦图尔·哈纳的性命。
老太婆带着他们来到“还愿堂”,但见那里珍宝无数,金钱成堆,比老太婆向他们描述的还要多。他们将金银财宝聚集起来,装入箱子里,打成驮子,准备用骡子驮走。不过,出乎意料的是,泰玛丝没有露面,也没有看到她父亲身影,因为他们害怕穆斯林大军。
杜姆康在修道院里等着泰玛丝,第一天、第二天过去了,仍不见人来。
第三天,舒尔康说:“凭安拉起誓,我不知道我们的大部队的进军情况如何,实在放心不下。”
杜姆康说:“我们已经得到了这一大笔钱,我认为泰玛丝和别的人,因为看到罗马大军惨败的情况,谁也不会到这座修道院里来了。因此,我们应该满足于安拉赐予我们的财富,立即离开这里,但愿安拉默助我们攻克君士坦丁堡。”
随后,他们下了山。老太婆因为担心他们看破她的计谋,没有阻拦他们。
杜姆康一队人马来到一条狭路,忽见万余名基督徒骑兵出现在那里;这就是老太婆札特·达瓦希阴谋埋伏下的大军。
基督徒看见杜姆康的人马,立即包抄,挥舞长矛,拔出利剑,厮杀开始。基督徒们喊声阵阵,寒光闪烁,羽箭飞鸣。
杜姆康、舒尔康和佟丹宰相见这支异教徒如此人多势众,敌我众寡悬殊,禁不住发问道:“究竟是谁把我们的行踪告诉这支大军的?”
舒尔康说:“弟弟,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而是应该挥剑、射箭、厮杀,要下定决心,振作精神,奋勇向前!这条狭路,实际上是条羊肠小道,仅有两个出口。凭安拉和非阿拉伯人的先贤起誓,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地方太狭窄,纵然他们有五千人马,我也定会把他们全部杀光。”
宰相佟丹说:“即使我们有一万人马开入如此狭窄之地,也是无济于事的。不过,安拉会默助我们战胜异教徒的。我对这条狭路了如指掌,我知道这里有许多可以隐身之处。我随欧麦尔·努阿曼国王征战此地,包围君士坦丁堡时,曾经在这里安营扎寨。这里有比冰雪还凉的冷水。我们应该振奋精神,趁基督徒大军尚未全部赶到,从这条狭路冲出去,如果敌人抢占山头,向我们投石,到那时候,我们就无能为力了。”
杜姆康一行人马迅速开始从狭路撤离。
老太婆札特·达瓦希见此情景,便开口对他们说:“你们已经把自己许给了安拉,一心为安拉而战斗,还有什么可惧怕的呢?凭安拉起誓,我被囚禁地下达十五年之久,从未埋怨过安拉给我安排的命运。将士们,勇敢地为安拉而战斗吧!勇敢战斗者,天堂将是他的归宿地;不战斗者,不可能得到荣光。”
穆斯林将士们听完这位假德尔威士的话,心中的忧虑、愁思顿时烟消云散,一个个镇静下来,这时基督徒们开始向他们发动猛烈进攻,剑与矛向他们的脖颈刺来,有的人不幸倒了下去。
穆斯林们服从安拉的意志,与敌人展开激战,挥舞剑矛,向敌人猛冲狠刺。
杜姆康奋勇杀敌,大显身手,但见敌军五个、十个地人头落地,死者不计其数。正当此时,那个可恶的老太婆挥剑示意,为基督徒大军鼓气加油。胆怯者纷纷述向老太婆,而老太婆则暗示他们去杀舒尔康。他们明白老太婆的暗示,一队又一队地冲向舒尔康,而舒尔康则挥刀舞剑,力克敌军,敌人一队又一队地败在舒尔康的刀剑下。舒尔康眼见自己随心应手,每每得胜,还以为沾了那个假德尔威士的老太婆的福。舒尔康心想:“这位德尔威士得到了安拉的特别关照。正是他增强了我的斗志,以其真诚愿望助我战胜异教徒。基督徒们害怕我,不敢向我发动进攻,而是见我就逃跑,根本不敢与我交战。”
穆斯林将士们一直战斗到夕阳西下。夜幕降临,他们因遭劫和被石击,疲惫不堪,就在狭路上找了处山洞栖身休息。那天,他们当中共有四十五人捐躯。
当他们聚集在一起时,便开始找那个假德尔威士、真老太婆札特·达瓦希,结果踪影全无,觉得很是难过。他们说:“也许他已经牺牲了。”
舒尔康说:“我们看见他用手势为勇士们鼓气加油,并为他们朗诵经文。”
正在他们谈论之时,可恶的老太婆札特·达瓦希忽然出现,只见她提着基督徒的头领、大主教的首级。原来那位首领本是一个性情倔强的大汉,是中了一位土耳其籍士兵之箭而被安拉送往多灾海去的。基督徒军眼见自己的首领被射杀,一齐冲向那个穆斯林士兵,数口宝剑扬起,那个穆斯林战士迅速被安拉送入了天堂。可恶的老太婆札特·达瓦希则趁机割下那位死首领的脑袋,来到舒尔康、杜姆康和宰相佟丹的面前。
舒尔康看见老太婆,一跃而起。他说:“勇敢的穆斯林,赞美安拉,我终于看见了你。”
老太婆说:“孩子,今天我本准备献身的,因此冲锋陷阵,深入敌军之中,而他们十分怕我。当你们分头杀敌时,我真有些嫉妒你们。于是,我便向他们的头领大主教冲了过去。他们这位头领有千夫不挡之勇,而我却上去削掉了他的首级,没有一个异教徒敢于挨近我。你们瞧,我把他的首级带到了你们面前……”
讲到这里,眼见东方透出了黎明的曙光,莎赫札德戛然止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