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五夜
一千零一夜
夜幕降临,莎赫札德接着讲故事:
幸福的国王陛下,公主读完信,接着对父王说:“我丈夫看了信之后,叹道:‘这些无用的奴才,何必因为二百驮布匹与劫匪们较量呢?二百驮布匹又算得了什么,决不必为那么一点点东西而丢那么多条人命,迟至今日才来报告情况。二百驮布匹才值七千第纳尔,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我应该去催促他们一下,让他们快来。劫匪们抢走的那点儿东西,无损于我的一根毫毛,就算我施舍给他们了吧!’我丈夫说罢,满不在乎地走去,并未因损失二百驮布匹而愁眉苦脸,也没有要斩杀他的奴仆。我的丈夫走后,我凭窗朝外一看,看见那十个送信的奴仆,一个个精神抖擞,容貌俊秀,如同月亮,人人身着价值一千第纳尔的漂亮服装。片刻后,我见丈夫和送信的那十个奴仆一道前去看他的货物去了。赞美安拉没有给我机会让我跟他说你交代的那番话。那些话既是戏弄我,也是对父王的嘲笑。说不定那些话会使我的丈夫看不起我,甚至讨厌我呢!所有这些罪责全在父王的宰相身上。正是他说了我丈夫的坏话。”
国王听女儿这样一说,随后对女儿说:“孩子,你丈夫的钱财很多很多,他不会因失去那点东西而忧伤的。自打他进入我们的国家那天起,他就广济穷人。但愿他的大批货物近日就到,那时候,我们会从他那里得到不计其数的宝贝。”
国王安慰女儿一番之后,转过脸去,痛斥宰相一顿,宰相无言以对,计谋宣告失败。
马鲁夫骑着宝马,乘夜色穿旷野、过荒原,一时不知该奔向何方。因为离开新婚不久的妻子,心中思恋之情如波涛汹涌,禁不住吟诵道:
时光背弃了我,
使我夫妻各东西。
想来心欲碎,
似火燃眉急。
我两眼淌着愁泪,
因为别了娇妻。
此别会持续多久,
相聚要等到何朝何夕?
皎洁的圆月,
我深深地爱着你;
正因为如此,
碎心伴着离别意。
但愿你我未曾相识,
恨不长相偎依。
暂短欢聚后,
备尝苦苦别离。
可怜的马鲁夫,
血肉一躯体;
我爱她的心永不变,
纵然遗骸异地。
灿烂的朝阳啊,
你可知我的内心诚意?
深情马鲁夫,
情思别无寄托。
借问日与月,
重聚可有期?
一朝得以相见,
彼此尽享欢喜。
同住一宫中,
相抱相吻亲无比。
皎洁圆月为你而升,
艳阳映照着你。
我为爱情欢乐,
烦恼尽抛弃。
谁知爱情中有幸福,
也有辛酸伏其里!
马鲁夫吟完诗,号啕大哭,只觉得眼前无路可走,决计舍生求死。之后,他因过分狼狈,像醉汉似的踉踉跄跄向前走去。
马鲁夫一直走到正午时分,来到一个小村庄,看见离小村庄不远的地方,有一位农夫正赶着两头黄牛耕地。此时此刻,马鲁夫饥肠辘辘,便朝农夫走去。他走近农夫,开口道:“兄弟,你好哇!”
农夫还了礼,然后说:“欢迎你,先生!莫非你是国王的宫奴?”
马鲁夫说道:“正是!”
“那就请下马来,让我们款待你一番吧!”
马鲁夫一听,便知农夫是位慷慨大方的人,于是问道:“兄弟,我看你这里什么东西都没有,你让我吃什么,又怎样款待我呢?”
农夫说:“先生,好东西有的是,你就下马来吧!你看哪,村庄离这里很近,我这就去给你去取午饭,为你的马取草料。”
“既然村子离这里很近,我自己进村去,到市场上去买我需要的东西,再吃顿饭,就不必麻烦你了。”
“先生,这个村子很小,那里没有集市,既没卖的,也没买的,看在安拉的面上,就请你就地下马,我快去快回,给我个面子吧!”
马鲁夫离鞍下马,农夫转身离去,为他取吃的去了。
马鲁夫坐在那里等待农夫,心想:“我耽误了这位可怜农夫的耕作。不过,我可以替他耕上两遭,以补偿他耽误的工夫。”
想到这里,马鲁夫站起身,把着犁杖,赶着牲口,耕起地来。可是,他刚刚耕了一节地,犁杖就被一种什么东西绊住了。牲口停下了脚步,他再三鞭抽牲口,牲口却一动不动。马鲁夫低下头去,仔细一看,发现犁铧被一个金环挂住了……马鲁夫俯下身去,把土刨开,发现那金环连在一块磨盘大小的雪花石板上。马鲁夫把周围的土清开,移开那块雪花石板,见底下有个洞口,而且有阶梯直通洞里。他顺阶梯而下,发现那里有一个类似澡堂的地方,有四个大厅:第一个大厅里放的是金子,由地面到屋顶,满满当当;第二个大厅里放的是绿宝石、白珍珠和红珊瑚,从地面堆到屋顶;第三个大厅里放的是玛瑙、蓝宝石和绿宝石;第四个大厅里放的是各种贵重珠宝。四个大厅当中放着一口透明的水晶石匣,匣里满放着一颗颗核桃大小的罕见玮珠;水晶石匣上放着一个柠檬大小的金盒子。眼见水晶匣上的小盒子金光闪烁,马鲁夫惊喜不已。他说:“这金盒子里装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马鲁夫走过去,打开金盒子,发现里面放着一枚金戒指,上面刻着蚂蚁留下的足迹一样的咒符。他取出戒指,无意识地用手指一搓,只听有人说道:“主人,我来啦!你要什么,就有什么!你想建一个镇,还是想毁一座城?想杀死一个帝王,还是想开一条河?莫非还有别的什么想法?不论你有什么要求,只要得到日与夜的创造者、伟大主宰的允许,愿望顷刻就化为现实。”
马鲁夫问:“主造的生灵,你是何许人呀?”
“我就是这枚戒指主人的奴仆;谁掌握了它,我就为谁效力;无论主人有什么要求,我都一律满足,完全按照主人的命令行事。我是万魔之王。我统领着七十二个部族,每个部族里有七万两千朋伴,每个朋伴统率着一千名巨人,每个巨人统管着一千名仆从,每个仆从统辖着一千名妖魔,每个妖魔指挥着一千名精灵;所有这些妖魔鬼怪都服从我的命令,决不违抗我的意志;而我则听这枚戒指主人的命令,决不违背主人的意愿。如今,你已掌握了这枚宝戒指,我也就成了你的奴仆;你想怎么办,我全听你的安排,服从你的命令。你什么时候需要我,不管在陆地还是在海洋,只要一搓戒指,我就会出现在你的面前。不过,我的主人,请你注意,千万不能连续搓两次;如若不然,我就会被天火烧死,到时你就后悔莫及。我的情况都讲给你了,就这么多。”
讲到这里,眼见东方透出了黎明的曙光,莎赫札德戛然止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