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六夜
一千零一夜
夜幕降临,莎赫札德接着讲故事:
幸福的国王陛下,船家驾舟下行,小船接近第一座花园时,他说:“孩子,我只能把你送到这里了。越过此地,你我就都没命啦!”
易卜拉欣又掏出十第纳尔递给船家,说道:“收下这几个钱,买些东西吧!”
船家有些不好意思,随口说:“把一切托付给安拉了!”
随后,船家驾船继续向下游划去。船到花园下,易卜拉欣兴高采烈地站起来,像飞镖出手那样跳下船去,船家当即拨船回返。
易卜拉欣走上岸去一看,发现面前的景象与驼背裁缝说的丝毫不差。他看见园门开着,门廊上放着一张象牙床,上面坐着一位面容慈祥的驼背人,身上穿着金光闪闪的衣服。
易卜拉欣走上前去,俯身亲吻驼背人的手。
驼背人说:“你是谁呀?你打哪儿来?孩子,谁把你送到这里来的?”
驼背人见易卜拉欣容貌俊秀出众,惊喜在心。
易卜拉欣说:“大叔,我是个外乡人,迷路了。”
话未说完,便哭了起来。驼背人慈悯之心顿生,让他坐在床上,为他擦泪,说:“孩子,不碍事的!你如果欠下了债,安拉会为你偿还的;你如果害怕什么,安拉会驱赶走你的怕意的。”
易卜拉欣说:“大叔,我既不害怕,也没欠下什么债。赞美安拉赐予我很多钱财。”
“孩子,你有何事,竟不惜冒生命危险闯入这必死无生之地呢?”
易卜拉欣把自己的事从头到尾向驼背人讲了一遍。
驼背人听后,低头沉思片刻,然后问易卜拉欣:“孩子,是那个驼背裁缝给你指的路吧?”
易卜拉欣说:“是的。”
驼背人说:“他是我的兄弟,是个好人。不过,孩子,若不是我一看见你就很喜欢你、同情你,那么你和我的兄弟,还有客栈看门人及其妻子,都会丢掉性命的。孩子,你有所不知:这座花园人世间绝无仅有的美丽花园名叫‘珍珠园’。在我一生中,除国王和我以及花园的主人贾米莱小姐,谁也没有进过这座花园。我在这里当园丁二十年,不曾见过任何一个外人到这来过。贾米莱小姐每隔四十天乘船来这里一次,在众女仆的簇拥下登上岸,又有十个女仆用金钩托着小姐的凉篷尾角进到园中。但是,我从来没有见过小姐的容貌。孩子,不管怎样,就是豁出我这条老命,我也要设法满足你的要求。”
易卜拉欣亲吻驼背园丁。驼背园丁说:“孩子,你坐下歇歇,等我给你做安排吧!”
驼背园丁拉着易卜拉欣的手进了花园。易卜拉欣进园一看,以为那花园就是人间天堂。只见那里树木繁茂,枣椰树高大挺拔,溪水潺潺流淌,百鸟鸣唱枝头,声音清脆悦耳。
园丁把易卜拉欣带到一座圆顶亭子下,说:“这就是贾米莱小姐落坐歇息的地方。”
易卜拉欣仔细观看那座圆顶亭,不禁由衷赞叹那是人世间最美的消遣处所,只见它流光异彩,雕梁画栋,精美绝伦。圆顶亭有四座门,门前各有五级石台阶,拾级而上,便入亭内。亭内中央有个池子,周围有镶嵌着宝石的金梯直通;池的中央有座喷泉,泉水周围坐落着大大小小的金塑鸟兽,水自鸟兽嘴中喷出,颇为壮观;喷水的同时,还发出各种声音,闻者似觉自己置身于天堂之中。圆顶亭的旁边有一架扬水车,戽斗全用白银制成,上面盖着锦缎;扬水车房的左侧有扇窗子,下临一座绿色棚子,里面养着羚羊、兔子等各种珍禽异兽;右侧的窗子,下临一片空地,那里养着各种鸣禽,叫声各异,悦耳动听。
易卜拉欣见此如画美景,欣喜难抑。他坐下来,老园丁便坐在他的旁边,问道:“小伙子,你瞧我看管的这座花园如何?”
易卜拉欣说:“真是人间天堂啊!”
老园丁笑了。
老园丁站起来走去,片刻后端来一盘子食品,盘中有烧鸡、烤鹌鹑,还有甜点等。他把盘子放在易卜拉欣的面前,说:“孩子,吃个饱吧!”
易卜拉欣说:“我一定吃个足饱!”
说完,易卜拉欣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驼背园丁见易卜拉欣吃得很香甜,高兴地说:“啊,帝王、王子也是这样啊!”
老园丁又说:“喂,孩子,你这袋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易卜拉欣解开袋口,让老园丁看了。老园丁说:“带着她吧!贾米莱小姐来了,你用得着这些东西;因为她来到园中,我就不便给你送吃的东西了。”
老园丁拉着易卜拉欣的手,把他领到圆顶亭子对面的树林中,给他在树上搭了一个窝棚,然后说:“孩子,你上去吧!小姐来了,你能看见她,而她却看不见你。我只有这个办法,把一切都托付给安拉吧!她若唱歌,你就侧耳聆听;她走后,你就回返原地。”
易卜拉欣对老园丁表示感谢,想亲吻他的手,但老园丁没有让他亲,而是顺手把袋子放在窝棚里,并对易卜拉欣说:“易卜拉欣,你在园中玩吧!园中的果子,你尽管品尝就是了。你心目中的那位美女明天就会来的。”
说完,驼背园丁告辞而去。易卜拉欣开始自由自在地在园中观览,吃树上的果子。当夜幕降临时,他就在窝棚里安歇了。
第二天清晨,朝阳照亮大地,易卜拉欣做过晨礼,只见驼背园丁急匆匆走来,面色蜡黄,说道:“孩子,赶快躲进窝棚去吧!女仆们已经来收拾、布置圆顶亭来了,小姐马上就会到的……”
讲到这里,眼见东方透出了黎明的曙光,莎赫札德戛然止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