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四夜

一千零一夜

夜幕降临,莎赫札德接着讲故事:

幸福的国王陛下,丈夫对妻子说:“我生怕人们看见我们的儿子和女儿,因为他俩长得太漂亮、太可爱了,容易引起人们的嫉妒,有诗为证啊!”

商人阿卜杜·拉赫曼吟诵道:

每当看见你,

心中顿生妒忌。

嫉妒你占天时,

嫉妒你尽享地利。

哪怕时间再久,

我不会生厌恶之意。

但愿我与你,

永远保持密切联系,

直至世界末日,

仍不改我的痴迷。

妻子说:“你就把一切托付给安拉吧!只要有安拉护佑,不碍事的。你今天就把你的儿子带到店铺里去吧!”

母亲为盖麦尔·泽曼穿上最漂亮的衣服,足令观者见之感到惊羡,更会使求爱者的心中荡起层层恋波。

父亲带着盖麦尔·泽曼向市场走去。每一个看见盖麦尔·泽曼的人,都被他的美貌所吸引,情不自禁地走上前去,亲吻他的手,向他致意问安。因为人们追着盖麦尔·泽曼看,致使他的父亲哭了起来。有的人说:“嗨,太阳出来了,照亮了市场!”

有的人说:“节日的新月出现了,为安拉的崇拜者带来了欢乐!”

还有的人说:“皎洁的圆月挂在了天上!”

人们用各种言辞称赞盖麦尔·泽曼,为他祝福。

商人阿卜杜·拉赫曼听人们这样说,觉得有些害羞,但又无法阻止任何人开口,于是暗暗咒骂起孩子的母亲来,因为她非让孩子出来不可。阿卜杜·拉赫曼朝四周一看,但见追着看的人们此拥彼挤,一直跟着他们父子俩来到店铺前。

阿卜杜·拉赫曼打开店铺门,自己坐下来,让儿子盖麦尔·泽曼坐在自己的前面。这时,阿卜杜·拉赫曼朝门外望去,但见围观的人们把店铺门前的路堵了个水泄不通;凡是过往的人,无不在那里停留下来,看看美少年那张俊秀的面孔,赶谁谁也不走;男男女女,有的伸脖子,有的踮着脚,争着观看,互不相让,就像诗人所描绘的那样:

你创造了美,

打动了我的心扉。

你对我们说,

为奴仆者理当敬畏。

你是美男子,

身心最爱的是美。

你的崇拜者们,

为慕爱你而感陶醉。

阿卜杜·拉赫曼眼见男男女女成排结队拥挤在店门外,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的儿子盖麦尔·泽曼,自感羞涩,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这个时候,只见一个德尔威士从市场的一端走来,身上挂着崇拜安拉的标志,眼里淌着泪水,吟诵着诗歌,一直来到人群附近。

那个德尔威士见盖麦尔·泽曼坐在那里,像是一株杨柳,又像是沙丘上生长着的番红花,不禁泪流纵横,随口吟诵道:

我看见翠柳枝条,

飘逸在丘冈,

如同一轮圆月,

闪闪放光芒。

借问叫什么名字,

他说叫珍珠。

我问为什么?

他说因闪闪放光。

德尔威士右手捋着自己的白胡子,缓步走到盖麦尔·泽曼面前,在拥挤的人群中,显得格外庄重、严肃。当他一细看盖麦尔·泽曼,惊异神色跃然脸上,恰如诗人所云:

那边有一位美男子,

开斋节新月升在他脸面。

忽见一位威严老翁,

行走的步子故意放慢。

再看看他的外表,

道乘修行标征十分明显。

日与夜涉足在,

非法与合法之间。

男恋女女亦爱男,

这已成了习惯,

当他回来之时,

皮下的骨头已烂。

曾有一位异乡佬,

看见一名少年郎。

纯洁深爱女子,

两种习性均超常。

在他的心目中,

泽娜白与栽德一样。

他钟爱美女,

泣哭泪洒在宅院。

思念甚而体柔似柳,

随风荡秋千。

坚质所导致的,

无疑是呆板。

他本是爱情艺术家,

清醒且有慧眼。

漫步在平原与山冈,

拥抱羚羊和胡獾。

既恋白发老翁,

更爱青年与壮年。

德尔威士走到盖麦尔·泽曼跟前,给了他一把香草根。阿卜杜·拉赫曼顺手从口袋里掏出几个钱,递给德尔威士,并且说:“德尔威士,这是给你的酬金,你拿上它,走吧!”

德尔威士接过钱,坐在店铺前的长凳上,望着盖麦尔·泽曼,伤心地哭了起来,泪如泉涌。

人们望着伤心落泪的德尔威士,议论纷纷。有的说:“德尔威士嘛,没有好人!”

有的说:“这个德尔威士看上了那个美少年。”

阿卜杜·拉赫曼眼见此情此景,站了起来,对儿子说:“孩子,起来去把店门关上!我们今天不做买卖了。安拉会惩罚你妈干的这种好事!这些事情都是你妈惹出来的。”

他又对德尔威士说:“喂,德尔威士,起来走吧!我要关店门了。”

阿卜杜·拉赫曼关上店门,带着儿子走去。德尔威士和一些人跟着他们,一直跟到父子俩进了家门。

盖麦尔·泽曼进了家,阿卜杜·拉赫曼回头一看,见德尔威士跟在身后,便问道:“喂,德尔威士,你想干什么?你哭什么呢?”

德尔威士说:“先生,我想到你家做客,在你这里住一夜。客人嘛,是伟大安拉的客人。”

阿卜杜·拉赫曼说:“欢迎安拉的客人!德尔威士,请进吧!”

讲到这里,眼见东方透出了黎明的曙光,莎赫札德戛然止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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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泽娜白,女名;栽德,男名。意指女与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