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九夜
一千零一夜
夜幕降临,莎赫札德接着讲故事:
幸福的国王陛下,舍马斯宰相向伟大安拉叩拜后,上前吻了吻国王的手,说:“一颗宝石,即使埋在深山之中,也会像明灯一样光芒四射。王子殿下就是这样一颗宝石。王子年纪虽幼,却不妨碍他成为一名出类拔萃的学者和哲人。赞美安拉赐予他的一切。但愿明天我能召集众学者和王公大臣,当场考一考殿下的学识。”吉里阿德国王听舍马斯宰相说想考考沃尔德汗王子的学问,遂令国中杰出学者、超群哲人和博学之士明早到王宫聚会。
次日一早,众学者、哲人来到王宫殿堂前,等待片刻,便获准入宫。
舍马斯宰相来到殿堂,吻过沃尔德汗王子的手,王子立即站起来,向宰相行叩拜礼。
舍马斯宰相对王子说:“狮崽不应该向任何野兽叩拜,光明不能同黑暗联袂。”
王子说:“狮崽看见国王的宰相时就要叩拜。”
宰相开始提问:“请你告诉我,什么是绝对的永恒者?他的两个世界是什么?两个世界中的永恒世界是什么?”
王子回答道:“绝对的永恒者就是伟大的安拉。因为安拉是无始之始,又是无末之终。他的两个世界指今世和来世;而两个世界中的永恒世界,则是来世的荣华。”
宰相说:“回答得完全对。不过,我想请你告诉我:你是如何知道一个世界是今世,而另一个世界是来世呢?”
王子答道:“因为今世是由无中创生的,它的一切都属于第一世界。然而那都是暂时性的东西,很快就会消逝,据自己的行为,各得其所,并回复消亡。同第一世界相对应,来世就是第二世界。”
宰相说:“答得正确无误,我完全同意。不过,我想请你告诉我:你是从哪里得知来世的荣华是两个世界中的永恒者呢?”
王子说:“因为那是安拉为善行所准备的酬谢屋宇,故永恒不灭。”
宰相问:“今世哪些人最值得称赞?”
王子答:“重来世而轻今世者最值得称赞。”
宰相问:“谁重来世而轻今世呢?”
王子答:“知道自己生活在孤立房舍中的人重视来世而轻今世。因为他知道自己被创生是为了死亡,死亡之后要遭清算,假若今世有人长生不老,那就不会有人重来世而轻今世了。”
“没有今世,来世还存在吗?”
“没有今世的人,也就没有来世。不过,在我看来,今世和其居民以及他们日后的归宿地,颇像一伙无家可归的人。有一位帝王为他们建造了一座狭窄的小房子,让他们住过去,吩咐他们干一种活儿,为他们每个人规定了寿限,并派人监督他们每一个人;谁按照监督者的命令行事,那么,监督者就把他放出来;谁不照命令行事,而且寿数以尽,就得去受惩罚。”
说到这里,沃尔德汗王子稍作停顿,然后接着说:“他们正处于这种情况时,忽见墙缝中淌出蜜来。他们一尝到蜜的甜味,便把监督人分配给他们的活儿抛到了脑后,无意忍耐那种忧虑和苦闷,虽然他们知道来世的惩罚之苦,却仅满足于一时的一丝甘甜。因此,当他们的寿限到来时,监督人会把他们一个不留地赶出那个小房子。
“我们知道今世是令人眼花缭乱的屋宇,而且那里的居民都有自己的寿限。谁发现了今世的微弱甘甜,并且沉浸在其中,因此重今世而轻来世。那么,他必入失败者行列,注定灭亡。反之,重来世而轻今世。不贪图今世的些微甘甜者,他定是成功者,注定长生。”
宰相听罢,说:“王子殿下,你关于今世和来世的高论,我完全同意。不过,我认为今世和来世都控制着人,人一定要满足二者的要求,而二者又是完全不同的。奴仆若追求今世生活美满,那将有害于他来世的鲁合;若追求来世的幸福荣华,那将有害于他今世的肉体;人是无法同时满足两个不同世界的要求的。”
王子说:“今世的生活会刺激人对来世的向往。依我之见,今世与来世就像两位国王,一是明主,一是暴君。”
“那是怎么回事?”宰相问。
王子开始讲《两位国王的故事》。
相传,很久很久以前,有两位国王,一个是明主,一个是暴君。暴君占据的那片国土,土地肥沃,绿草成茵,果木繁茂,硕果累累。但是,那位暴君不准任何人经商,只要发现经商的,立即没收其货物、钱财,中止其生意。因此,臣民们只能坐守家中,眼看着沃土而受穷。
另一位明主,则鼓励臣民经商。有一年,明主把一个商人叫到面前,给了商人许多钱,要他带着钱到暴君国中去收购宝石。商人带上钱来到暴君统治下的国土,刚落脚,便有人禀报暴君,说:“启禀陛下,有一个商人来到了我们的国土上,带着大批钱,要收购我们的宝石。”
暴君听后,马上派人把那个商人抓来,审问道:“你是何许人?打哪儿来?谁让你到这里来的?你为什么到这里来?”
商人回答道:“我是商人,来自陛下的邻国。我们的国王给了我很多钱,要我到贵国采购些宝石。我服从国王的命令,便启程来到了这里。”
暴君说:“你这个该死的商人!难道你不知道我如何对待我的臣民?我每天都要没收他们的钱财,你怎敢带着钱到我的国土上来呢?”
商人说:“国王陛下,我一文不值,这些钱全是我们的国王的,回去还要奉还国王。”
暴君说:“我不准你在我的土地上生活,除非你用钱赎身,才准你在我这块土地上居住。如若不然,只有死路一条。”
讲到这里,眼见东方透出了黎明的曙光,莎赫札德戛然止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