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八夜

一千零一夜

夜幕降临,莎赫札德接着讲故事:

幸福的国王陛下,脚夫辛迪巴德走进大厅,见正座上坐着一位大人物,相貌堂堂,仪表端庄,豪气洋溢,两鬓斑白,气度非同一般。脚夫辛迪巴德望之,不禁一惊,心想:“凭安拉起誓,这个地方简直就是人间天堂,至少是帝王的宫殿!”

脚夫辛迪巴德恭恭敬敬向主宾致礼问安,为他们祈祷祝福,向他们行吻地礼,然后微微低下头,腼腆、谦恭地站在那里。

主人招呼脚夫到自己身边落座,脚夫这才走上前去,坐在主人一旁。主人和他亲切交谈,对他表示欢迎,并吩咐仆人把各种美味食品摆到脚夫的面前,脚夫口赞安拉,吃了个足饱。

吃完饭,脚夫说:“万赞安拉!”脚夫洗完手,再谢主人盛情。

主人问脚夫:“兄弟,欢迎你,欢迎你!你叫什么名字?是做什么事的啊?”

脚夫答道:“主公阁下,我叫辛迪巴德·白海里,是个脚夫,用头为顾主顶运东西,凭以挣钱养家餬口。”

主人微微一笑,说:“脚夫兄弟,你和我同名,我也叫辛迪巴德,只不过我是个航海家,全名叫辛迪巴德·白海里。脚夫兄弟,我想问你,刚才在门外吟诗的就是你吗?”

脚夫满面羞色,回答道:“主公阁下,请勿责备!整日劳累不堪,加之囊中羞涩,致使人也变得没有礼貌。恕我多有冒犯。”

“没什么,没什么!不要不好意思,你已成了我的兄弟,无论说什么,我也不会怪罪你的。你在门外吟诵的那首诗,我听了之后,自觉很喜欢那首诗,就请你再吟诵一遍吧!”

脚夫欣然从命,又将那首诗吟诵了一遍。

主人听后,十分高兴,说:“脚夫兄弟,你有所不知:我有一段十分奇异的经历,容我慢慢向你详细述说,向你讲讲我享受这种幸福生活,坐在这个舒适的座位上之前,我所经历的往事。我是经历了千辛万苦,重重困难,方才有了这种好日子的。在已往的岁月里,我曾经饱尝辛苦与磨难。我曾七次航海旅行,去异国经商,每次远航,都有惊心动魄的历险,令人难以想像的历险故事,想来真有些后怕呀!所有这些都是命中注定的,命中注定的事,是无法逃脱的”

“请主公慢慢给我们讲吧!”

航海家辛迪巴德开始讲述自己的航海历险故事:

诸位宾朋,听我讲讲我的第一次航海历险吧!

家父本是巴格达城有名的巨商,家财万贯,正所谓“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家父不幸英年早逝,那时我的年龄还很小,但留给我大批钱财、房产和庄园。我手中有家父留下的大笔财产,生活相当宽裕,吃香的,喝辣的,衣饰华丽,整日和好友一起吃喝玩乐,自信好景长在,快乐永远伴随着我,从未有过什么忧虑。

一段时间过去,我终于清醒过来,发现钱财已被我耗尽,家境每况愈下,眼见山穷水尽,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我清醒过来时,方才感到大吃一惊。在我走投无路之时,忽然想起童年听过的关于苏莱曼大帝的故事。苏莱曼说:“三事比三事好:死亡之日比诞生之日好;活狗比死狮好;坟墓比贫困好。”

想到这里,我振奋起精神。随后,我把所有的家具、衣饰、房产和手中现有的一切都卖掉了,共卖得三千金币。当我想到出海经商时,有一位大诗人的诗句突然响在我的耳边:

欲做人上之人,

必须受苦中之苦。

想得到尊位者,

熬夜切不要发怵。

要取得珍珠,

潜海乃唯一道路。

求贵不肯吃苦,

此生必虚度。

这首诗给了我莫大力量,我决定,立即开始行动。我采购了货物,备下旅行所需要的物品。我决计走海路,于是登上商船,和一伙商人一起,顺流而下,很快到了巴士拉城。

离开巴士拉城后,我们在海上航行了几天几夜,经过一个又一个海岛,走过一个又一个国家,每到一个地方,下船登岸,我们以货易货,以货换钱,又买又卖。

有一天,我们航行至一个海岛,只见那座海岛上树木成林,百花争妍,简直就像天堂里的花园。船主把船停泊在海边,抛下铁锚,拴好缆绳,放下踏板,乘客纷纷下船登岸,搭灶点火。大家的分工各不同,有的洗刷用具,有的架锅做饭,也有的去海岛各处观看风景,我则随着观景的人们来到海边。

过了不大一会儿,饭菜做好,乘客们聚集在一起,又吃又喝,边谈边乐。

我们正玩得开心之时,忽听船主站在船板上大声呼喊:“乘客们,快上船吧!快,快,快!赶快丢下你们的活计,逃命吧!你们所在的地方,并不是什么海岛,而是浮在海面上的一条大鱼,因为鱼背上堆了沙土,看上去像座海岛,还长出了树木花草。可是,你们在鱼背上一生火,它觉得烧得慌,就动起来了。过一会儿,它会把你们全翻到海里,到那时大家都会淹死。你们赶快逃生吧,免得死于非命!”

讲到这里,眼见东方透出了黎明的曙光,莎赫札德戛然止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