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三夜
一千零一夜
夜幕降临,莎赫札德接着讲故事:
幸福的国王陛下,迈斯鲁尔抬起头来望着泽妮·穆娃绥芙,而泽妮·穆娃绥芙则朝迈斯鲁尔扬了扬眉毛,迈斯鲁尔立即明白泽妮·穆娃绥芙的意思,暗示她的计谋已经成功。
泽妮·穆娃绥芙的丈夫说:“先生,你稍等一下,我去喊我的堂兄弟们,让他们都来参加我们的结拜仪式。”
“请便吧!”迈斯鲁尔随口说道。
丈夫离开坐厅,出了大门,绕到座厅后墙下,那里有个小窗子;透过窗口,他可以清清楚楚看到屋里的情况,而屋里的人却看不见他。他听妻子问女仆苏姑白:“老爷到哪里去啦?”
苏姑白答道:“老爷出门了。”
“把街门关好,上好门闩!老爷敲门时,先来告诉我,然后再去开门。”
“听明白啦!”
所有这些情况,泽妮·穆娃绥芙的丈夫都看在眼里,听在耳中。
泽妮·穆娃绥芙端起一杯酒,倒入玫瑰水和麝香,然后递给迈斯鲁尔。
迈斯鲁尔站起来,接过酒杯,说:“凭上帝起誓,你的涎水比这酒还要香甜可口。”
接着,她敬他一杯,他回她敬一杯,把盏交杯,好不热闹。片刻后,泽妮·穆娃绥芙拿来玫瑰水,为迈斯鲁尔从头顶喷洒到脚跟,整个座厅里顿时香气扑鼻。
所有这一切,泽妮·穆娃绥芙的丈夫都看得一清二楚,对二人之间有如此深情感到惊异,不禁心中怒火万丈,醋意横生。他离开后墙,来到街门前,发现大门紧闭。他怒不可遏,使劲敲门数次,方才听见女仆说:“太太,老爷回来啦!”
泽妮·穆娃绥芙说:“给他开门吧!上帝是不会护佑他的。”
苏姑白走去,打开了院门,老爷问:“大白天的,为什么闩上门呀?”
女仆苏姑白说:“老爷不在时,都要闩门,不管黑夜还是白天。”
“这样很好,我喜欢这样。”
他笑着走到迈斯鲁尔跟前,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竭力压制着心中的怒火,平静地说:“迈斯鲁尔,我们今天不举行结拜仪式了,换个日子吧!”
迈斯鲁尔说:“听你的安排就是了。”
迈斯鲁尔告辞离去,泽妮·穆娃绥芙的丈夫反复思考,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心中苦闷不堪。他想:“就连夜莺都不认识我了,而女仆们竟然敢把我关在大门外,根本不把我放在心上了!”他苦恼,烦闷,吟诵道:
迈斯鲁尔呀,
你活得多么潇洒欢畅!
一段时间里,
你把甜蜜生活尽享。
时光与我为敌,
竟然夺去我的美娘。
我心中怒火炽燃,
何止高万丈!
与美娘快活的日子,
显然已成为既往;
我却依旧在,
娘子美姿中徜徉。
双眸凝视着美貌,
深深爱在心上。
杯子里斟满甘醇,
润我肚与肠。
唤声夜莺啊,
你何故将我遗忘?
为什么恋上了他人,
将我抛至一旁?
眼见奇异事生,
怒气腹中藏;
提醒我的眼帘,
警觉切莫忘。
目睹曾是亲爱人,
今却把情谊皆忘;
就连夜莺鸟儿,
昔日的热情也消失尽光,
万能的造物主啊,
你的意志谁能阻挡!
我凭主起誓,
唤声歹徒莫猖狂!
苦果必自食,
且看你的好下场。
泽妮·穆娃绥芙听丈夫吟诵这样怒气十足的诗句,不禁心中一惊,周身颤抖,面色蜡黄。她问女仆苏姑白:“你听老爷吟诵过这样的诗吗?”
女仆说:“我从来没有听老爷吟诵过这样的诗句,他想说什么,就让他说吧!”
丈夫确知妻子有私情之后,开始变卖手中的东西,他心想:“我不把他俩分开,他们俩是不会停止偷情的。”
丈夫把家产卖光后,造了一封假信,读给妻子听,说这封信是他的堂兄弟发来的,邀请他带着妻子去他们那里小住。妻子问:“我们在他们那里住多久呢?”
丈夫说:“十二天。”
妻子同意一道前往。妻子又问:“我带不带着女仆呢?”
丈夫说:“带上海布白和苏姑白,让胡图白留在家里看家吧!”
丈夫随后备好一顶漂亮的驼轿,决计带她们外出远行。
泽妮·穆娃绥芙马上给迈斯鲁尔写了一封信,告诉她丈夫带她出门,要在外面住十二天才能回来。信的末尾写道:
假若预定时间过去,我们仍没有回来,那就表明我的丈夫在耍弄阴谋诡计,存心将我与你分开。我真担心他在玩弄计谋,请你千万不要忘记我们之间的约言!
丈夫积极为启程做淮备,而泽妮·穆娃绥芙则不住地泣哭流泪,日夜不安。丈夫见妻子神情沮丧,但并不在意,装作看不见,只顾忙自己的。
泽妮·穆娃绥芙知道丈夫决心已定,只好收拾衣物和细软,把东西全部寄放在妹妹那里,并把自己的情况告诉了妹妹,然后哭着告别妹妹,回到家中。泽妮·穆娃绥芙见丈夫已准备好骆驼,把行李都绑在了驼背上,而且为她准备了一峰最好的骆驼,知道自己一定要与迈斯鲁尔分别了,一时心中忐忑不安,不知如何是好。碰巧丈夫出去忙一件什么事,泽妮·穆娃绥芙趁机走到第一道门前,在门上写下这样一首诗……
讲到这里,眼见东方透出了黎明的曙光,莎赫札德戛然止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