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九夜
一千零一夜
夜幕降临,莎赫札德接着讲故事:
幸福的国王陛下,努尔丁听见玛丽娅的吟诵,确信意中人就在眼前,哭得更加伤心,心想:“这是玛丽娅的声音,毫无疑问……莫非我的猜想不正确?不,就是她,不会是别人。”想到这里,努尔丁心中的忧伤有增无减,不禁长吁短叹,边落泪边吟道:
责怨者看见我时,
我在空旷地遇见心上人。
我并没有斥责他,
或许如此可使之宽心。
那位责怨者问:
为何沉默不道情分?
我说情侣间的事,
你全然不晓,
相见无言,
方表情感贵似金。
听了努尔丁的吟诵,玛丽娅公主取出笔墨和纸,给努尔丁写了一封信。信中写道:
奉至仁至慈安拉之名
亲爱的努尔丁:
你好!愿安拉为你祝福。请容我告诉你,玛丽娅向你问好,一心想念你,特给你写这封信。望你接到这封信后,仔细看我在信中的叮嘱,千万不要大意,更不要贪睡,一定要按照我的叮嘱去办:二更天是最佳时辰,你一定要牵上那两匹御用宝马,到城外去;若有人问你:“到哪儿去?”你就回答:“我去遛遛马!”你这样一说,就不会有任何人阻拦你,因为城中的人都认为城门已经关闭。
你的玛丽娅
玛丽娅写完信,折叠起来,用绸帕包好,从窗子里投给了努尔丁。
努尔丁拣起绸帕,打开一看,见是一封信,立即认出那是玛丽娅的笔迹,吻了又吻,随后细细阅读,明白了心上人的计划,继之把信贴在自己的眉心,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不禁热泪滚滚,脱眶而出。他吟道:
夜幕降临之时,
你的惠书送来。
手书抵万金,
激起我思念满怀。
忆往时相聚甘甜,
主考验使你我分开。
夜幕降临,努尔丁走去为两匹宝马准备好鞍鞯,然后耐心等待着。
二更天时分,努尔丁走去把两副最好的马鞍放在马背上,然后把马牵出马厩,随手锁好了厩门。努尔丁牵着两匹马行至城门下,坐在那里,等待着玛丽娅的到来……
玛丽娅公主来到为她准备的那间座厅,独眼瘸腿宰相坐在那里,背靠着一只用鸵鸟毛填充起来的靠枕。
独眼宰相见玛丽娅进来,既羞于向公主伸手,也不好意思同公主交谈。
玛丽娅一看见独眼宰相,忙向安拉求救,暗自祈祷说:“安拉啊,求你护佑我,不要让那独眼玷污我的洁净之身,不要让他达到目的。”
玛丽娅边思考边向独眼宰相走去,显得亲热友好,随后在宰相身边坐下,温情脉脉地说:“老爷,你为什么躲避我呢?你是得意忘形呢,还是有意装模作样呢?常言说:‘问候不成,坐着的就得向站着的致敬。’你如果来我这里不方便,或不想主动和我说话,我就到你那里去,主动和你说话。”
独眼宰相说:“普天之下的女王,多谢你的恩典!我不过是你的一个奴仆,最下贱的小奴,羞于主动与你说话。世间稀有的玮珠啊,因为有了你,我的脸才能得到一丝光芒……”
“我们就不必说这些客气话了,快上饭菜来吧!”
宰相立即呼唤女婢男仆,要他们马上给玛丽娅端饭上菜。片刻过后,一桌丰盛筵席摆好,色香味俱佳;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海中游的,一应俱全。其中有烤沙鸡、烧鹌鹑、炸乳鸽、烤全羊、蒸肥鹅,还有红烧鸡、干熏鱼、烤兔肉等,应有尽有,鲜美诱人。
玛丽娅伸手取食,吃得从容不迫,不时还把一块块肉送到宰相嘴里。二人吃饱喝足,洗了洗手,仆人端上酒来。玛丽娅斟上酒,举杯向宰相敬酒,热情周到,致使宰相心花怒放,欣喜若狂,开怀畅饮。没过多大一会儿,宰相喝得酩酊大醉,神志恍惚。
玛丽娅趁宰相醉意朦胧之时,从口袋里掏出一片马格里布产的蒙汗药,悄悄放入杯中,随即斟上一满杯酒。那蒙汗药是玛丽娅早已准备好的,药性强烈,纵然是大象闻后,也要沉睡上一年半载。玛丽娅眼见蒙汗药快速溶于酒中,随手举杯向宰相敬酒。那独眼宰相受宠若惊,急忙接过杯子,仰脖一饮而尽。
顷刻之间,蒙汗药药性发作,独眼宰相顿时倒在地上,昏睡过去,不省人事。玛丽娅立即站起身,走去找了两个大鞍袋,收拾了一些轻便易带的珍珠、宝石和金银,装入袋中,又带上一些吃的喝的东西,佩带上一口利剑,拿上两件利器,还给努尔丁带上一套华丽宫服和一口宝剑。一切收拾停当,玛丽娅肩扛着两只鞍袋,出了宫门,直奔城门,找努尔丁去了。
这就是玛丽娅的情况。
让我们回过头来看看努尔丁的情况……
讲到这里,眼见东方透出了黎明的曙光,莎赫札德戛然止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