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一夜
一千零一夜
夜幕降临,莎赫札德接着讲故事:
幸福的国王陛下,商人上岸拜见国王,献上所带贵重礼物。国王见商人的礼物尽是无价之宝,非常高兴,当即给商人以重赏,
商人送的礼品中有许多珍贵药材,国王想让商人向他介绍药材的名称和功效,于是说:“你今夜就住在我们这里吧!”
“国王陛下,我还有件事情,不便留宿,和我同来的,还有一位女子,她现在在船上,我没有托付给别人照顾她。那是一位好女子,为人和善,给我出过不少好主意,给我带来吉庆。”
“我将派我的亲信去船上陪伴她,同时为你守卫货船。”商人这才答应留下来在宫中过夜。
随后,国王派文书和宫中主管去船上,临行嘱咐道:“我委派二位去船上,今夜去守护这位商人的货船。但愿二位尽职尽责!”文书和主管走去,登上船,一个坐在船头,一个坐守船尾。
夜里,二人一番赞颂伟大安拉之后,一个对另一个说:“国王派我俩来保卫这条商船,我们可千万不能睡觉啊!来,我们聊聊天,谈谈我们看到的吉事和凶事吧!”
“我遇到的最大凶事是一家四分五散,一场灾难,使我离开了我的弟弟、父亲和母亲。我的弟弟和你同名。十年前,我的父亲带着一家人乘船外出,不幸遇上狂风巨浪,我们乘坐的那只船被风浪打破,安拉使我们一家入各奔东西,不知下落。”
另一个人听完,问道:“你母亲叫什么名字?”
那个人说出他母亲的名字。他又问:
“你父亲呢?”
那个人一听,立即扑了过去,将同伴抱住,激动不已地说:“哥哥,你就是我的哥哥!凭安拉起誓,你真是我的亲哥哥!”随后,他们俩各自将童年记忆的事情讲了一遍,兄弟二人相认了。
坐在船舱里的那位母亲听得一清二楚,但她未动声色,一声未吭。
第二天早晨,兄弟中一个对另一个说:“弟弟,到我住的地方去谈吧!”
“好的。”
商人回到船上,见妇人满脸愁容,便问:“你怎么啦?”
“你昨夜派来的那两个人对我心怀恶意,使我心中十分难过。”商人听后大怒,立即去国王那里,报告那两位国王的亲信行为不端。
国王迅速传唤文书和主管前来宫中。其实,国王知道那两个人忠诚可靠、谦恭谨慎,因而十分喜欢他俩。
国王下令把船上的那位妇人带来,以便让她口述那两个人的不端行为。妇人来到国王面前,国王问:“妇道人家,你看见那两个人有何不轨行为?”
“国王陛下,凭伟大安拉起誓,你就让他俩自己把自己说过的那些话重复一遍吧!”
国王把目光转向那两个人,说道:“你俩说说吧!昨夜你俩都说了些什么?不要隐瞒,全都说出来!”兄弟俩将昨夜说的话如实重复了一遍。
国王一听,立即站了起来,高喊一声,然后扑了过去,把兄弟俩紧紧搂住,欣喜难抑,说道:“凭安拉起誓,你俩是我的儿子!”
妇人揭去面纱,说:“凭安拉起誓,我是他俩的母亲呀!”一家人团聚了,开始过起幸福的生活,直到天年竭尽。
赞美伟大安拉!奴仆有求,安拉必应,决不会让奴仆失望。有诗表达这种赞美之情:
万事有其时辰,
有存必有亡。
只管放心生活,
苦尽甜必到来。
或许一日大灾降临,
祸中常有福根埋。
众目怒视之时,
受辱且深藏慷慨。
遭愁苦折磨的人,
时辰到天会降灾;
和美一家人,
灾至四下分开。
安拉必重送福祉,
家人复由四方聚拢来。
主恩天高厚,
人证物证何其多哉!
相近之时人不晓,
人间距离难说明白。
莎赫札德紧接着讲《一个甩不掉的旅伴》:
相传,艾卜·哈桑·德拉吉这样讲述自己的一次经历:
我常到圣城麦加去,因为我熟悉去麦加的路,知道饮水处,所以许多人跟着我一同去那里。
有一年,我想去麦加圣寺,顺路拜谒先知陵墓,心想:“我很熟悉路,就自己上路登程吧!”我行至卡迪西亚,走进一座清真寺,见一个残疾人端坐在壁龛处。那个人看见我,对我说:“喂,艾卜·哈桑,我求你让我跟着你去圣城麦加吧!”
我心想:“我摆脱了许多朋伴,怎好让一个残疾人跟着我呢?”想到这里,我对他说:“我不想让任何人跟着我!”
那个人不说话了。第二天早晨,我独自上路,一直走到亚喀巴城,进入一座清真寺。我进寺一看,见那残疾人坐在清真寺的壁龛前。我心想:“安拉啊,这个人怎么先我一步来到这里了呢?”
那个人抬起头来,微笑着望着我,说道:“喂,艾卜·哈桑,你看哪,弱者能为之事往往令强者感到吃惊!”
眼见此情此景,我感到疑惑不解,一夜不曾安睡。第二天清晨,我照样独自上路。当我行至阿拉法特,走进一座清真寺时,见那个人已坐在壁龛前,我立即拜倒在他的面前,对他说:“先生,我求你让我跟着你同行吧!”
我边说边亲吻他的双脚。他说:“这办不到!”
我听完,哭了起来,因他拒绝我跟着他而泪洒胸襟。他劝我:“不要难过!哭又有什么用呢?”
讲到这里,眼见东方透出了黎明的曙光,莎赫札德戛然止声。
----------------------------------------
1. 卡迪西亚,在今伊拉克境内纳贾夫城以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