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夜

一千零一夜

夜幕降临,莎赫札德接着讲故事:

幸福的国王陛下,宰相佟丹继续对杜姆康讲述先王的死因。

老太婆在先王身边坐稳后,对先王说:“尊敬的国王陛下,我带来了五个少女,个个聪明美丽,而且善讲故事,会读《古兰经》,通晓多门学问,熟知各国历史与诸王史绩。我敢说,任何一位国王身边,都没有这样多姿多才的宫娥婢女,大王陛下,她们都已来到你的面前,随时准备为大王效力。俗语说得好:考试面前,方显贵贱高低。谨请大王当面考考她们。”

先王见五个姑娘果然人人灵气外露,花容月貌,心中不胜欢喜,便说:“就请你们每位姑娘讲一段先贤的事迹给我听听吧!”

这时,一位姑娘走上前去,向先王行过吻地礼,然后开始说:“大王陛下,有教养的人理应避免多管闲事,具备多种美德,忠实履行义务,避免犯大错。而要保持这些品德,就要达到‘一旦离开这些美德,就要丧失生命’这样一种境界。

“礼貌的基础就是高尚品格。大部分生命门路,其目的在于求得生存,而生存的目的则是崇拜安拉。因此,为王者应该从善如流,绝对不要违背教律。人最需要的是精心筹划,而帝王比老百姓更加需要周密筹划,因为老百姓在做某些事时是不考虑后果的。为了安拉,你应该献出自己的一切。

“要知道,敌人就是对手;必当据理以争,战胜对手。至于对待朋友,与朋友相处,没有法官出面公断,只有依靠良好道德作为裁判。

“你为自己选择朋友,要在对方选择之后。倘若他是来世兄弟,那么,就让其表面上遵守教律,让其显示他的内心世界;如果他是今世兄弟,那么,就让他成为自由的、忠实的人吧!如果是这样,他既不会成为傻子,也不会成为坏人,因为傻子足以使其双亲逃避责任。骗子,不能取之作为朋友,因为‘朋友’一词源于发自内心的忠诚,假若满口谎言,还有什么忠诚可言呢!如果你的朋友具有忠诚品质,则只管与之友好,不要与之中断关系。假若在他的身上表现出使你感到厌恶的地方,须知即使如此,他也不是随意休弃的人。而朋友的心就像玻璃镜子,一旦碎裂,无法复原。”

姑娘说到这里,引诗为证。她吟诵道:

切莫伤及心,

心伤愈合难;

一旦心受伤,

如同破镜难以重圆。

姑娘接着讲:“智者有训:忠言逆耳,进忠言者方为好友,方为善举。来自男子汉口中的赞扬,才是至美赞词。圣人有言:为奴者不应该忘记对安拉的感赞,尤其在健康和智慧两项恩惠方面。

“古人云:灵魂高尚,名声远扬。把小灾看得很重的人,安拉必降大灾折磨之。谁为所欲为,纵欲放肆,必将丢失权利。听谗言者,必失去朋友。谁猜想到善者,你就相信他想到的是你。过分争执者,必定犯罪。谁不提防欺侮,必遭受剑击。”

姑娘停顿片刻,继续讲道:“大王陛下,我现就法官的职责讲一讲。想必知道,只有弄清情况,才能做出正确判断。

“首先,法官对人应一视同仁。强者不应欺凌弱者,弱者能够讨得公道。法官应该要原告出示证据,弄明否认罪行的伪誓。穆斯林之间的纠纷应当调解,但有一点须知:不得断合法为非法,或判非法为合法。你今天怀疑的东西,就应重新审核,以便纠正你的判断,从而回到真理上来。坚持真理是一种义务,回到真理上比坚持荒谬要好。

“其次,还要熟悉格言谚语,谙熟文章,调和争端,要把目光盯在真理之上。要把自己的事情托付给伟大的安拉。要从原告那里取得证据;有了证据,方可正确进行判决;如若不然,被告便会发伪誓。这便是安拉的裁决。

“法官必须找正直的穆斯林当证人。教法规定,法官掌握案情之后,安拉允许其根据表象进行判决。法官应当避免在十分饥饿和痛苦的情况下履行自己的裁决职责。法官应当正视自己的职责,把判案看作沟通人与安拉的桥梁,为百姓负责,替安拉行道,竭尽忠诚,不愧对法官之名。

“泽哈里说到三条,一旦法官涉嫌之,理应免其职:其一,宽待坏人;其二,喜欢歌颂;其三,厌恶革职;欧麦尔·本·阿卜杜·阿齐兹曾解除一个法官的职务,那个法官问:‘你为什么革我的职呢?’欧麦尔回答:‘有人告发你言过其实。’

“相传,亚历山大大帝对其法官说:‘我把一个神圣的职位交给你,便是将我的鲁合、体面和尊荣寄托在了你的身上,你要用自己的心和智慧保住这个职位。’他对厨师说:‘你是我的身体的主宰,同时你也要慈悯自己。’他对文书说:‘你是我的智慧的调度师,在草拟文稿时,要牢牢记住我的言语。’”

第一位姑娘说完,向后退去,第二位姑娘走上前来……

讲到这里,眼见东方透出了黎明的曙光,莎赫札德戛然止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