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一夜

一千零一夜

夜幕降临,莎赫札德接着讲故事:

幸福的国王陛下,哈桑高兴地接过甜点就往嘴里填,根本不知道这老家伙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哈桑刚刚吃下甜点,忽觉头重脚轻,顷刻倒在地上,昏迷了过去,不省人事了。原来老家伙放进甜食里面的东西是蒙汗药,足以麻醉倒大象。

眼见哈桑倒下,波斯老头儿站起来,望着倒在地上的哈桑,得意地说:“哈桑,你这个贪心鬼,你这条阿拉伯狗!我找了你多年,今天终于把你抓到我的手里了。”

说罢,波斯老头儿立即用绳子将哈桑的手和脚捆绑起来,顺手拿来一口箱子,将箱子里的东西倒出来,把哈桑装在里面,用锁锁住。老头儿又取来一口箱子,把哈桑家中的钱财及炼成的金锭放在箱子里,随手锁好。之后,老头儿迅速跑到市场,唤来两个脚夫,他把两口箱子运往停泊在海边的一条船上。

那条船就是那个波斯老头准备的,船长正焦急地等着他的到来。水手们见波斯老头儿领着一个脚夫走来,立即上前接过两口箱子,迅速搬到船上。

波斯老头打发走脚夫,对船长和水手们大声喊道:“事已办妥,目的已经达到,开船!”

船长对水手们说:“起锚,扬帆,开航!”船徐徐离开海岸,乘风破浪向大海驶去。

哈桑的母亲一直等到傍晚时分,仍听不到哈桑的任何消息,于是向家门走去。走到门口一看,发现大门开着,也不见哈桑。走进屋子一看,又发现少了两口箱子,家中的东西几乎被洗劫一空,这才意识到哈桑失踪了,她意识到哈桑是被那个波斯老头儿劫持走了。

母亲连声哀叹命苦,拍打着自己的面颊,撕扯自己的衣服,哭叫着:“孩子啊,我的心肝,我的宝贝……”哈桑的母亲边哭边吟诵道:

我的耐心已竭尽,

忧愁成倍增长。

儿离家门母垂泪,

疾病缠脊梁。

儿走母难过,

生计失去了希望。

爱子离开娘,

谁解娘心中忧伤?

儿走家中一片寂静,

为母泪水淌。

儿在共同抗灾难,

儿走求谁帮忙?

往昔不曾见此景,

爱子不在厅堂。

哈桑的母亲从夜晚一直哭到大天亮。邻居们来到她家,问她的儿子到哪儿去了,她把儿子哈桑与波斯老头之间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而且认为再也见不到儿子了。哈桑的母亲在家中边转边哭。她转来转去时,忽见墙上写着几行字,便马上叫来一位法学家,法学家念叨:

困神封锁眼帘,

夜下幻影消。

醒时却见身卧旷野,

黎明已经到来。

再注视那幻影时,

氛围全变了;

荒芜一片无边际,

路途何遥遥!

哈桑的母亲听法学家这样一读,一声大喊之后,说道:“是啊,我的儿子,‘荒芜一片无边际’,我们的家成了荒地!‘晤面路途遥’,到哪里去见面呀?”

邻居们再三安慰她,要她忍耐,说哈桑不久就会回来的,然后告别她,相继离去。哈桑的母亲哭泣不止,自夜晚一直哭到天明。后来,她在院子里为哈桑堆起一座坟墓,立上墓碑,刻上哈桑的名字,还注明失踪的日期。从此她终日守在坟墓旁,哀号垂泪。

那个波斯老头儿是个拜火教徒,他向来对穆斯林不怀好意。每年他都要抓住一个穆斯林,非置之于死地不可。他是个炼丹术士,心狠手辣,无恶不作,正像诗人所咒骂的那样:

他是一条狗,

是狗子亦狗孙。

老狗何用场,

狗种得以保存。

那个波斯老家伙名叫白赫拉姆。这个拜火教徒每年都要抓住一个穆斯林宰掉祭火神。他用计谋抓住哈桑之后,将哈桑装入木箱中,然后搬上船。那条船在海上从早晨航行到了夜晚,天黑时,停泊在海岸。太阳出来之后,船继续航行。白赫拉姆令奴仆们把箱子搬到他的面前,打开箱盖,把哈桑抬出来,用醋熏了熏,又将解药吹入哈桑的鼻孔里。

片刻后,哈桑打了个喷嚏,将蒙汗药喷出,慢慢苏醒过来。

哈桑睁开眼,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在船上,周围是一望无际的汪洋大海,而且那个炼丹成金的波斯老头儿就坐在自己的面前,此时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中了计,上了老家伙的当,无可奈何地说:“无能为力,只有依靠伟大的安拉了!我们都属于安拉,我们都要回到安拉那里去。安拉啊,救救我吧!世人的主啊,莫让命运折磨我!”

他又望着波斯老头儿,语气缓和地说:“阿伯,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就是你我之间的盐米之交?你立的誓言哪里去了?你怎好背弃友情呢?”

白赫拉姆凶相毕露,说:“狗东西,像我这样的人会承认什么盐米之交吗?像你这样的小孩子,杀掉你之后,我就总共杀了整整一千个人啦!”

拜火教徒白赫拉姆再三呵斥哈桑,哈桑只好默不作声。因为他心里明白,死亡之箭已经射到自己的身上,无计可施,无言以对。

讲到这里,眼见东方透出了黎明的曙光,莎赫札德戛然止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