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夜
一千零一夜
夜幕降临,莎赫札德接着讲故事:
幸福的国王陛下,文尼斯·沃久德在那座宫殿门外呆了三天之后,宫门开启,走出一个仆人打扮的老者。仆人见文尼斯·沃久德坐在那里,问道:“喂,小伙子,你打哪里来?谁把你送到这里来的?”
文尼斯·沃久德站起来,回答道:“我从伊斯法罕来。我是航海经商的,不期船被撞坏,大海波涛将我抛到了这座岛上。”
仆人一听,哭了起来,边哭边说道:“愿安拉保护你,先生!伊斯法罕是我的家乡,那里有我自小时候就喜爱的堂妹。后来,一个比我们强大的民族侵犯我们的家乡,将我当俘虏抓去。我年纪很小时,他们就割下我的阳物,然后把我卖做奴隶。如今,我还在为人们当奴仆。”
仆人向文尼斯·沃久德问安之后,将他领进那座宫院里。
文尼斯·沃久德抬眼望去,但见院中有个大湖,周围绿柳成行,到处挂着鸟笼子,笼门全是金的,笼中的鸟儿鸣啭歌唱,赞美造物之主。文尼斯·沃久德行至第一只鸟笼前,仔细观看,但见笼中有一只八哥。八哥看见文尼斯·沃久德,拉长声叫道:“喂,贵客!”
文尼斯·沃久德听八哥会说话,当即晕了过去。过了一会儿,文尼斯·沃久德从昏迷状态中苏醒过来,一番长吁短叹,然后吟诵道:
八哥,我问你,
你像我也有情恋?
我求主公允许,
高歌尽情笑开颜。
你在此唱歌,
莫非心怀思念?
歌恋远去的友人,
到头来却招致病患。
你也像我失去了恋人,
因别离而旧情重现?
呼声至仁至慈的主,
请怜悯诚真的侣伴。
我忘不掉意中人,
纵使尸骨抛在荒原。
文尼斯·沃久德吟完诗,不禁泪水潸然下落,直哭得昏迷过去,不省人事。当他苏醒过来时,便向第二只鸟笼走去,见笼中有只鹦鹉。那只鹦鹉看见文尼斯·沃久德,高兴地唱了起来,然后说:“喂,常客,谢谢你!”
文尼斯·沃久德听鹦鹉这样对他说话,一阵叹息,然后吟诵道:
鹦哥善鸣啭,
感谢我且称我为常客。
求安拉施与恩惠,
期盼此行会有结果;
会我意中情人,
以解心里饥渴。
每当见到语言甜蜜者,
我的眷恋之情倍增,
夜下不得安睡,
心中燃起烈火。
泪水伴着鲜血流淌,
将我的面颊淹没。
世上人谁能免于灾?
我暂且忍此大祸,
愿借安拉回天之力,
何年何日再闻欢歌?
舍财奉赠情人,
此举有希望寄托。
多盼放掉笼中之鸟,
苦尽笑迎欢乐!
文尼斯·沃久德吟完,来到第三只鸟笼前,只见笼中有只夜莺。夜莺看见文尼斯·沃久德,高声鸣啼不止。文尼斯·沃久德听到夜莺高声鸣叫,吟诵道:
夜莺歌声轻柔,
令我听了不胜欢喜。
简直就像钟情人,
谈情说爱诉友谊。
情侣实在可怜,
相思夜中多孤寂!
好像因为恋情深,
晨光显露亦没有困意。
日夜思念心上人,
周身如同被绳缠,
泪水不住流淌,
簌簌下落似雨滴,
别离只觉情愈增,
心中已失去忍耐力。
时光老人若公道,
当助我早日会爱姬。
让她仔细观赏,
我甘愿脱去绸衣。
远离后又有什么办法,
只得坐等空叹息。
文尼斯·沃久德吟完,行至第四只笼子前,见笼中关着一只蒿雀。蒿雀看见文尼斯·沃久德,随即引吭高歌。
文尼斯·沃久德听见蒿雀歌唱,顿时泪洒衣襟,且泣且吟道:
篙雀歌声微妙,
拨动情郎哥心弦。
爱河中的文尼斯·沃久德,
意欲诉衷言:
我心中的爱情痕迹,
已被抹去遭遮掩。
曾经听过多首妙曲,
欢乐足以熔铁化巨岩。
晨风向我诉说,
有一个美丽花园。
微风吹来时花香扑鼻,
耳闻百鸟能歌尽欢。
不见情人影,
难抑泪水涟涟。
可怜我肠中火,
灼热形似红火炭。
安拉赐予情侣快乐,
情话绵绵同交欢。
文尼斯·沃久德吟完,向前走了几步,看到一只再漂亮也没有的笼子。他走近一看,见笼子里有一只鸟,形似野鸽子,那就是群鸟中以善于歌唱爱情而著称的斑鸠。那只斑鸠脖子上戴着一条宝石项链,极为精美别致。文尼斯·沃久德仔细观察,发现那只斑鸠神色慌乱,惊惧不堪。见此情景,文尼斯·沃久德泪水脱眶而出,且哭且吟诵道:
斑鸠啊,
请接受我的问候礼。
我的情郎哥,
深深浸在爱河里。
我恋羚羊之美,
顿时感到利剑失力。
情火灼烧心肠,
体倦身染病疾;
美食无滋味,
睡眠亦失去昔日甜蜜。
耐心不复存在,
恋情更坚毅。
我们就是灵魂,
灵魂失焉能有生计!
文尼斯·沃久德吟罢诗……
讲到这里,眼见东方透出了黎明的曙光,莎赫札德戛然止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