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四夜

一千零一夜

夜幕降临,莎赫札德接着讲故事:

幸福的国王陛下,文尼斯·沃久德吟罢诗,狮子站起来,眼泪汪汪地朝文尼斯·沃久德走来。狮子走到文尼斯·沃久德面前,伸出舌头,舔了舔文尼斯·沃久德的脸,然后向前走去,并且示意文尼斯·沃久德跟着它走。

文尼斯·沃久德跟在狮子身后,走了约摸一个时辰,登上一个山冈,然后从山冈上下来,忽见前面一片足迹,文尼斯·沃久德立即意识到,那便是带走沃尔黛的那些人留下的脚印,于是跟踪走去。

狮子见文尼斯·沃久德走对了路,晓得他已知道那是带走他的意中人的那些人们的足迹,便调头回返,离开文尼斯·沃久德而去。

文尼斯·沃久德跟踪追迹,走了几天几夜,终于来到了波涛汹涌的大海边上,发现足迹不见了,知道他们乘船远去,顿感大失所望,禁不住泪水直淌腮边。他望洋兴叹吟道:

我来到大海边,

耐心全部消失了。

波涛汹涌而至,

我怎把他们找?

因爱我的心肠受损,

不曾尝过香甜觉。

人们远去之日,

我的心遭烈火灼烧。

泪淌若三条河水,

水漫堤岸如大潮。

眼因泪淌而伤,

心肠如同被火烤。

思念大军发动攻势,

忍耐部队溃逃。

我因爱她至深,

敢以生命去把险冒。

因为心中有她,

生命在我算不上宝。

有位淑女美如月,

眷恋凝视她主也宽饶。

杏眼射来利箭,

无弦我自被射倒。

温情脉脉能骗过我,

体柔若杨柳枝条。

我想借他们之力,

转达我心中的烦恼,

我夜夜沉浸在苦海里,

所见皆是凶兆。

文尼斯·沃久德吟完诗,哭了起来,直哭得昏迷过去,不省人事。

好长时间过去了,文尼斯·沃久德方才慢慢从昏迷中醒来。他四下环顾,见旷野上一个人影都没有,不免心中有些害怕,又怕遇上猛兽,于是登上一座山冈。

文尼斯·沃久德正在山冈上行走时,忽听一个山洞中有人在说话。他侧耳倾听,原来那是一位修士,离群索居,正在那里修功悟道。文尼斯·沃久德走了过去,上前敲山洞门,既听不到修士答话,更不见人出来见客。无奈一番长吁短叹,继之吟诵道:

我想到达目的地,

道路在何方?

甩掉疲劳和忧愁,

远离痛苦悲伤。

人生可怕之处,

忽生白发在少壮。

情思谁人理会,

谁又知我伤心断肠?

忧虑纠缠我的心神,

背弃我的首先是时光。

可怜这颗钟情之心,

因我已把离别之苦饱尝,

心肠里的火已熄,

理智都已失常。

路经门前时,

见门上的字心中惊慌。

我哭泪水湿地,

不想对远近人讲。

修士躲在山洞里,

不言不语那是佯装。

似乎厌恶了情之滋味,

有意快快躲藏。

一切都会成过去,

但愿无悲无伤。

文尼斯·沃久德吟罢诗,忽见山洞门开启,继而听见里面有人说:“慈悲为怀!”

文尼斯·沃久德走进洞口,向修士问好,修士回礼,问道:“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文尼斯·沃久德说:“我叫文尼斯·沃久德。”

“何故到这山中来呢?”

文尼斯·沃久德把自己的情况从头到尾向修道士讲了一遍,把自己的经历全部告诉了修士。

修士听后,哭了起来,说:“文尼斯·沃久德,你有所不知,我在这里已经修行了二十年,只是昨天才第一次见到有人来这里。昨天比现在略早些时候,我听到哭声,便向着哭声传来的方向望去,但见那里有许多人,他们在海边上搭起了帐篷。他们弄来一条大船,一些人上船渡海,不久便驾船返回,下船后将船捣毁,沉入海里,然后离去。渡海的许多人没有回来,我猜想其中就有你所寻找的意中人。文尼斯·沃久德,你因此而忧伤难耐,这是情有可原的。不过,不必难过,世间的任何钟情人,都不可避免地遭受一番磨难,方才能够如愿以偿。”说罢,慨然吟诵道:

唤声文尼斯·沃久德,

我焉能没有心事?

思念与恋情,

将我扭曲复又抻直,

我懂爱情之日,

还正在吃奶之时。

我曾沐浴过爱,

可有人想问此事?

我曾饱饮忧愁苦酒,

身变成细腰弱肢。

我本身强力壮,

无奈耐心忽然消失。

远离者总是求近,

冤家不免固执。

情人情前常消亡,

健忘之习应当终止。

修士吟罢诗,文尼斯·沃久德站起来,上前拥抱他,二人不禁抱头大哭,整个山谷回荡着二人的哭声,直至二人哭得昏迷过去,不省人事。

讲到这里,眼见东方透出了黎明的曙光,莎赫札德戛然止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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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指阿姆河、锡尔河和幼发拉底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