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莎赫札德接着讲故事:

幸福的国王陛下,阿里·本·曼苏尔继续讲自己的经历:

布杜尔小姐写罢信,封好之后,递到我的手中。我接过信,对小姐说:“小姐呀,这封信是医病的良药啊!”

我揣起信,转身走去,不期小姐又把我喊回来,对我说:“喂,阿里本·曼苏尔,你告诉他,就说我今夜去他那里做客。”

我听她这样一说,高兴极了。我带着信向朱贝尔家走去。我走进朱贝尔家一看,发现他正眼睁睁地望着大门,等待着我的回信。我把信递给他,他打开一看,随后一声大喊,晕了过去。

当他慢慢苏醒过来时,对我说:“阿里·本·曼苏尔,这封信是小姐用手所写、用手指摸过吗?”

我说:“先生,难道世上有谁用脚写信吗?”

信士们的长官,凭安拉起誓,我的话音刚落,便听到走廊里传来金首饰的丁当响声,原来是布杜尔小姐进了大门,已来到走廊里。

朱贝尔看见布杜尔小姐,当即站了起来,仿佛从来没有什么病痛似的,上前紧紧与布杜尔拥抱在一起,他那顽疾不治而消了。

朱贝尔坐了下来,而布杜尔却没坐。我便说:“小姐,你为什么不坐呢?”

布杜尔小姐说:“阿里·本·曼苏尔,我坐下必须遵从我们之间的那个条件。”

“你俩之间有什么条件呢?”我问。

“恋人是不向任何人吐露他们的秘密的。”随后,小姐把嘴贴近朱贝尔的耳边,对他说了几句悄悄话,朱贝尔说:“遵命!遵命!”

片刻后,朱贝尔站起身来,走去对家仆小声说了几句话。只见那家仆离去。稍后,领着一位法官和两个证人走来。朱贝尔递上一个装有十万第纳尔的钱袋给法官,同时说道:“法官阁下,这十万第纳尔作为聘礼,请为我和这位姑娘缔结婚约吧!”

法官对布杜尔小姐说:“你要说‘我完全愿意’。”

布杜尔说:“我完全愿意。”婚约缔结完毕,布杜尔打开钱袋,抓了一把钱,递到法官和证人手里,然后将其余的钱交给朱贝尔。

法官和证人离去后,我与他俩坐在一起,兴高采烈,欢快异常,直到夜半之后。我心想:“这是一对恋人,经过相当一段时间的离愁之后,终于成了眷属。我马上找个地方睡一觉去,让他俩好好亲热亲热吧!”

我站起来要走,布杜尔拉住我的衣角问我:“你刚才想了些什么呢?”

我把自己的想法对她一一说明,她说:“你先坐在这儿!等我们想让你走时,会打发你走的。”

我和这对新人一直坐到近东方亮。

这时,布杜尔说:“喂,阿里·本·曼苏尔,你到那个小房间去吧!因为我们已为你收拾好,那就是你睡觉的地方!”我站起来走去,在那个小房间里一直睡到大天亮。

天亮之后,仆童送来一个脸盆和一只水壶。我小净之后,做过晨礼,然后坐下来。我正坐着的时候,只见朱贝尔及其妻子走出浴室,各自梳理着自己的额发。我走了过去,热情祝贺他俩结成眷属。我对朱贝尔说:“有条件开始的事情,其终局才能美满。”

朱贝尔对我说:“你说得对!你应该得到款待和敬重。”

说完,朱贝尔喊来账房,对他说:“给我拿三千第纳尔来!”账房送来一个装有三千第纳尔的钱袋,递给朱贝尔。

朱贝尔对我说:“请接受我的谢礼吧!”

我说:“你不把你原来对布杜尔小姐的追求那样冷漠,后来又失魂落魄地爱恋她的真正原因告诉我,我是不能接受这份谢礼的。”

朱贝尔说:“我这就对你讲。我们有个节日,名叫元旦。元旦那天,人们都要外出,到河里划船、观景。我和我的朋友们也都外出观景去了。我发现河上有条船,上面坐着十个姑娘,个个如花,人人似月;布杜尔小姐坐在她们当中,怀抱一把四弦琴。布杜尔小姐一连弹奏了十一支曲子。当她弹一支曲子时,边弹边唱道:

我腹中的烈火,

令一切火都显得寒冷。

与我的情人心相比,

顽石也算不上硬。

他的品性,

实在使我吃惊:

一颗顽石般的心,

却生在水中。

“我听完她的弹唱,情不自禁地对她说:‘请你再弹唱一遍,让我欣赏一下吧!……’”

讲到这里,眼见东方透出了黎明的曙光,莎赫札德戛然止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