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六夜

一千零一夜

夜幕降临,莎赫札德接着讲故事:

幸福的国王陛下,哈里发哈伦·拉希德十分宠爱王后祖贝黛,建造了一个专门供她游玩、嬉戏的乐园……

有一天,王后祖贝黛进入园中,来到湖畔,见那里风景如画,绿树成荫,喜不自禁。那天天气炎热,祖贝黛便脱下衣服,下到湖中。那湖中的水很浅,祖贝黛站在水里,水连她的下身都没不严。于是,王后便用银壶汲水,然后往自己的身上浇水,借此驱赶炎热,求得凉爽。

哈里发哈伦·拉希德得知王后到乐园里游玩去了,立即站起身来,走出王宫。哈里发来到乐园,站在湖边树后,透过浓密的树叶,不声不响地朝湖面望去,禁不住暗自叹道:“哦,好一片美妙景色!”他看见王后祖贝黛赤身裸体,一丝不挂,站在浅水中,正用银壶往自己身上洒水冲凉。

祖贝黛觉察到有人站在树叶后面,已经看见她赤身裸体时,便扭过头去一望,知道那是信士们的长官哈里发,感到非常害羞,立即用双手把自己的下身捂住;由于那片三角地茅草太多,指头缝间还是露出了一些……哈里发哈伦·拉希德见此景象,惊奇不已,当即后退一步,随之吟道:

眼见面前美景,

不禁情思联翩。

完罢这两句诗,哈里发不知道再该如何往下接,于是立即派人去叫宫廷诗人艾卜·努瓦斯。艾卜·努瓦斯来到哈里发面前,哈里发对他说:“喂,诗人,给我们作首诗,诗的第一句必须是:美景眼前现,情思舞翩跹。”

“遵命,信士们的长官!”艾卜努瓦斯即兴吟道:

眼见面前美景,

不禁情思舞翩跹。

羚羊将我俘虏,

高高乳峰荫一片。

一丝不挂沐浴塘水里,

银壶洒出瀑帘。

手欲盖那芳草地,

不期仍露在双指之间。

但得一二时辰,

云雨交欢尽开颜。

艾卜·努瓦斯吟罢,哈里发哈伦·拉希德会意地笑了,随后对他大加赏赐。诗人艾卜·努瓦斯拿着赏钱,高高兴兴地离开哈里发而去。

讲到这里,莎赫札德开始讲《哈里发与诗人的故事》:

相传,一天夜里,信士们的长官哈伦·拉希德烦躁不安,于是走到宫院中散步。他走着走着,看见一个人摇摇晃晃醉意朦胧地走来。走近一看,原来那是他十分宠爱的一个宫女,便和她戏耍起来,然后将之领到寝宫,脱掉她的衣裙,执意要和她云雨一番。那宫女说:“陛下莫急嘛!明天晚上再行欢乐吧!因我今夜毫无准备,不晓得陛下要来。”哈里发听宫女这样说,即离她而去。

次日天亮,太阳东升,晨光普照大地。哈里发哈伦·拉希德派宫仆通知那位宫女,告诉她,哈里发就要到她房间去了。那宫女对宫仆说:“请你告诉哈里发陛下:夜下道之语,日出即抹掉。”

宫仆回来将此话转告哈里发之后,哈里发即派他唤来若干位亲信。哈里发对他们说:“你们都要作一首诗,把‘夜下道之话,日出即抹掉’这句话嵌在你们的诗中。”

“遵命!哈里发陛下。”众人异口同声。诗人拉卡什走上前去高声吟道:

我凭安拉起誓,

倘若你知道我的情调,

你的安稳心绪,

便会顷刻之间一消。

世有一女子,

想与外界绝交。

虽然你恋心甚重,

她也要丢下你逃跑。

先是答应又食言,

有话对你要说:

君不闻夜下说的话,

随即被白日抹掉!

之后,艾卜·穆斯阿卜走上前去吟诵道:

你何时才能醒来?

莫非你的心已变得浮漂?

平静的生活已去,

安定又去何处寻找!

二目眼泪潸潸,

心肠内如同火烧。

这样的日子,

难道你不觉得难熬?

他面带微笑,

只觉出言好生奇妙:

君不闻夜下说的话,

随即被白日抹掉!

接着,宫廷诗人艾卜·努瓦斯走上前去吟诵道:

爱神已离我远去,

交欢也中断了。

我曾经坦率直言,

坦率却未能奏效。

皓月当空之夜,

才人个个酒醉欲倒;

酒性虽然固执,

严肃之情溢于言表。

斗篷离了肩膀,

衣带已松好。

丰满双臀圆润,

随着和风欲舞蹈。

石榴挂在纤枝之上,

和着拍子轻摇。

我求云雨情,

她答应来晚及早。

不期到了履约之时,

她却开言道:

君不闻夜下说的话,

随即被白日抹掉!

哈里发听罢三位诗人的吟诵,随后吩咐管家赏给拉卡什和艾卜·穆斯阿卜各一袋金币,并且命令刀斧手立即把艾卜·努瓦斯押出去斩首,同时对艾卜努瓦斯说:“好一个艾卜·努瓦斯,你夜里也来宫内刺探我的秘密呀?”

艾卜·努瓦斯自我辩解说:“哈里发陛下,凭安拉起誓,夜里我一直在家里睡觉,未曾出门。我的诗句仅仅是根据你的只言片语想像出来的。伟大安拉说得好:‘诗人们被迷误者所跟随,你不知道吗?他们在各山谷中彷徨。他们只尚空谈,不重实践。’”

哈里发听罢艾卜·努瓦斯的自辩,立即宽谅了他,并且赏给他两袋金币。

诗人们拿着赏钱,欢欢喜喜离开哈里发而去。

讲完这个故事,莎赫札德紧接着讲《穆斯阿卜结亲的故事》:

相传,穆斯阿卜·本·祖贝尔在城中遇见阿梓,这是位聪明能干的女子。

穆斯阿卜对阿梓说:“太太,我想娶泰莱哈的千金阿漪莎为妻,请你为我跑一趟,看看她的人品、相貌吧!”

阿梓见过姑娘,回来对穆斯阿卜说:“那姑娘相貌超群出众:一对丹凤眼下,生有一副鹰钩鼻子和鹅蛋形面颊;她的嘴就像樱桃;脖子似银壶;前胸那对丰隆的乳房就像两枚大石榴;肚子微微凸起,上面的肚脐就像一只象牙雕成的窝穴;她的臂肘就像沙丘;两条大腿粗壮,两条小腿如同两条玉柱。不过,我发现姑娘的脚有些大,必要之时,你简直可以隐身其中。”

听罢阿梓太太的描述,穆斯阿卜更加爱在心中,喜不自禁,决定立即迎娶新娘,举行结婚典礼。

讲到这里,眼见东方透出了黎明的曙光,莎赫札德戛然止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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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见《古兰经》“众诗人章”第224、225、226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