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夜
一千零一夜
夜幕降临,莎赫札德接着讲故事:
幸福的国王陛下,那个人跟着人们走进一座大厅,只见厅中央坐着一个威风十足的男子,身边奴婢成群,看上去很像是某大臣的公子。
主人见众宾客到来,急忙站起身,示意他们一一入座。
那个人眼见厅堂金碧辉煌,奴婢阵容浩大,那个忧心忡忡的不速之客惊异不已,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因怕自己被人看出不是应该请的客人,所以急忙后退,在远离宾客的一个地方,独自坐了下来,以免被人发现。
他正在不为人们注目的地方坐着时,忽见一个人带着四条猎犬走来,每条猎犬都穿着绣花丝衣,且脖子上戴着银链金环。那个人将猎犬各拴在一处,然后离去。片刻之后,猎犬的主人端着四个满盛美食的金盘子,分别摆放在每条猎犬前,然后走去。
因为肚子饿得厉害,那个人看见满盘的美食,很想走到一条猎犬那里,和猎犬一道吃;但因害怕猎犬,未敢离开座位。其中一条猎犬,望着他,似乎蒙主启示,早已知道他饥饿难忍,便离开金饭盘,示意他去吃。于是,他走了过去,吃了个足饱。
他吃饱肚子,正想离去时,那条猎犬示意他将盘子连同食物带走,于是他带着金盘子及盘中剩下的食物,离开了那家公馆,没有任何人去追赶他。
不久,他走到另一座城市,把那只金盘子卖掉。用卖盘子所得的钱,购买了一批货物,然后带着货物返回了家乡,卖掉了货物,还清了所有债务,还剩下一大笔钱,开始过着宽裕、幸福的生活。
他在家乡住了一段时间,心想:“我一定要到金盘子主人住的那座城市去一趟,带上厚礼,看望一下那位慷慨的主人,把那条猎犬赠给我的那个金盘子卖得的钱还给主人。”
他带着厚礼和金盘子的价钱,离开家乡,行走了几天几夜,方才到达那座城市。他走进城中,一心想见到那家公馆的主人。
他穿过街巷,终于来到那个地方,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断壁残垣,废墟一片,乌鸦横飞,啼声凄惨。眼见这一片凄凉、败落景象,他心惊肉跳,随口背诵起前人的诗句:
如果角落不藏秘密,
就像人处于这种情形;
头脑里没有知识,
对安拉的敬畏也便落空。
谷地一改昔日美貌,
水草也就失去了灵性,
往常奔跑的羚羊群,
已远走不见踪影。
诗人又云:
吉祥的幻影隐去,
有人叩我门环,
催我快上路,
称我的朋友卧在荒原。
幻象完全消失,
我方才抬眼,
却见地老天已荒,
可是圣地尚且遥远。
那个人眼见那一片废墟,看到时光老人的所作所为,公馆已面目皆非,不禁心中感慨万千,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留心望去,看见一个可怜人,情况令人见之周身战栗,甚至令顽石对之生同情之感。他说:“喂,朋友,究竟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事?这家公馆的主人昔日的明月和繁星都到哪里去啦?那昔日的高大建筑和雄伟围墙,怎么只剩下断壁残垣?”
那个可怜人一阵叹息之后,说道:“站在你面前的这个可怜人,便是昔日巍峨宫殿的主人啊!难道你不晓得安拉的使者穆罕默德曾这样告诫后人吗?穆圣说:‘世间的一切东西,安拉有权创造,就有权收回。’你要问原因何在,其实只是因为时代变化而已,没有什么可值得大惊小怪的。我就是昔日这座公馆的主人。我曾建造了高墙华屋,安享明月繁星的光辉,过着舒适的生活,家中奴婢成群,宝石珍珠满库。不过,时代已经过去,带走了奴婢和金银,使我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我所遭遇的事件,都是命中注定的。既然你一定要问我有关事情,我想其中必有原因,那就请我告诉你,不要感到惊奇。”
他把全部故事给可怜的主人讲了一遍,心中不胜难过。他说:“我给你带来了礼物,但愿你喜欢;还给你送来了金盘子的钱;你有所不知,正是你那个金盘子,使我由穷变富,让我偿还清了全部债务,昔日的忧虑烟消云散,去无踪影了。”
那位可怜的主人听后,摇了摇头,继之哭了起来,边叹息,边诉说道:“你这个人哪,我猜想你是个疯子;你办的这件事,不像是智力健全的人所干的事。你想一想啊,我们的一条狗慷慨赠予你一个金盘子,我怎好把它收回呢?即使我已处于穷困潦倒的地步,也不能去收回猎犬送出去的东西呀!凭安拉起誓,我不能收你的任何东西。愿你原路而回,平安顺利。”
他俯下身去,吻了吻那位可怜主人的双脚,然后站起来,热情赞颂可怜人。当他离去时,信口吟诵道:
人去楼空宅零落,
狗也不见踪影。
但愿主人与狗,
平安踏上千里征程。
安拉是全知、全能的。讲到这里,妹妹杜雅札德说:“姐姐,天还早,再给我讲个故事吧!”
莎赫札德说:“如蒙国王陛下许可,我将再讲一个故事。”
舍赫亚尔国王说:“你讲下去就是了!”
莎赫札德开始讲《省督审案的故事》:
相传,亚历山大省省督名叫侯萨姆丁。一天夜里,省督正坐在省督府里,忽然有一个士兵走到他的面前报告说:“省督阁下,我今夜来到本城,住在一家客栈。我睡到二更天,忽然从梦中醒来,发现我的鞍袋被割,钱袋被偷,内装一千第纳尔。”士兵话音刚落,省督便派人将住在那家客栈里的旅客全部抓来,将他们全部扣押起来。
第二天清晨,省督下令搬来刑具,并把全部旅客带到丢钱的那个士兵面前,准备动刑惩罚他们。就在这时,一个人拨开众旅客,走到省督侯萨姆丁面前……
讲到这里,眼见东方透出了黎明的曙光,莎赫札德戛然止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