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九夜

一千零一夜

夜幕降临,莎赫札德接着讲故事:

幸福的国王陛下,阿布·绥尔听船长说了国王的宝石钻戒的奇特功用,并说这个宝戒可以给他带来福分,高兴极了,立即对船长说:“船长阁下,请把我送到城中去吧!”

船长说:“我怕国王不宽恕你,怎好送你进城呢?不过,你现在有神奇宝戒在手,想杀谁,只要用手一指,那人便人头落地,即使要取国王及其武将等所有的人的首级,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船长让阿布·绥尔上船,带着他向城中驶去。来到城中,阿布·绥尔下船上岸,进入王宫,见国王正襟危坐在大殿中央,文臣武将分站两厢,但国王满面愁云,闷闷不乐,似有什么心事。原来国王正在为钻石宝戒掉落在海里而发愁,但又不敢明言告诉任何人。

国王看见阿布·绥尔,大吃一惊,问道:“我们不是把你抛入大海之中了吗?你怎么又平平安安出来了?”

阿布·绥尔答道:“国王陛下,当你下令把我抛入大海中时,陛下的船长将我带到了一个岛上,问陛下为何对我发怒,他说:‘你做了什么错事,致使国王要你的命呢?’我回答:‘凭安拉起誓,我没做任何对不起国王的丑事。’船长说:‘你在国王陛下那里得到了任何人都不曾得到过的高位,实在令人嫉妒,说不定有人因嫉妒你在国王那里得宠,因而在国王面前说了你的坏话,致使国王大发雷霆。不过,我很敬重你,你不用担心害怕。就像任何人都不知道你款待过我那样,我也不让任何人知道我把你救出来。我把你救出来之后,你就跟着我住在这个岛上,等有船开往你的国家时,你再乘船返回故乡。’”

说到这里,阿布·绥尔稍稍停顿,国王问:“后来呢?”

阿布·绥尔说:“后来,船长把一块石头装在口袋里取代我,将之抛入了海里。当陛下指使他抛袋子时,陛下手一扬,戒指落入了海里,被一条大鱼吞下。我在岛边打上来许多鱼,从中挑了一条,想煎煎吃。当我用刀子剖开鱼腹时,从鱼肚子里剥出这枚戒指,随即把它戴在我的手指上。片刻后,两个宫仆来取鱼,我无意中一抬手,那两个宫仆随即脑袋落地而丧生。那时我对钻戒的功用一无所知。过了一会儿,船长回来,他把戒指的功用向我讲述了一遍,我这才给陛下送来了。因为陛下待我甚厚,我还没来得及报答陛下的恩情。请你收下你的戒指吧!倘若我做过什么罪当该杀的恶事,请陛下告诉我,纵使杀掉我,我也没有怨言。我的生命就掌握在陛下的手里。”

阿布·绥尔从手指上摘下戒指,递给国王。国王见阿布·绥尔如此善良,伸手接过戒指,顿时精神抖擞,忙站起身,上前拥抱阿布·绥尔,说:“好一个善良的男子汉!请不要责怪我,原谅我亏待了你。假若另外一个人拣到这枚戒指,那是决不会归还我的。”

阿布·绥尔说:“国王陛下,你若要我原谅你,就请把我惹你发怒,甚至要杀掉我的原因告诉我吧!”

国王说:“我已经明白,你没有任何罪过,你是无辜的,而且你还做了善事。说你坏话的是那个洗染匠……”

国王随后把洗染匠艾卜·吉尔的所作所为向阿布·绥尔讲了一遍。

阿布·绥尔说:“国王陛下,凭安拉起誓,我根本不认识基督教国家的国王,压根儿也没去过基督教徒们的国家,更没有想到要杀国王陛下。那个洗染匠原是我在亚历山大城的同伴和近邻。我们在亚历山大城处境困难,经济拮据,便离开那里,相伴外出,并且一起诵读了《古兰经》的‘开端章’,相互立誓:有工作的兄弟养活没有工作的兄弟。他还说……”

阿布·绥尔把同洗染匠艾卜吉尔的交往,从头到尾向国王讲了一遍,说到洗染匠怎样在他病倒在旅店之时,拿了他的钱,不辞而别。他还谈及旅店看门人怎样出钱出力照顾他,直至他病愈离开旅店,然后走街串巷为人剃头。他说,有一次他走在街上,看见一家洗染坊门前人山人海,便凑了上去,只见艾卜·吉尔坐在一张凳子上,便走上去向他问好,结果被艾卜·吉尔当作小偷狠狠地毒打了一顿。

阿布·绥尔把自己的情况向国王讲述了一遍。

之后,阿布·绥尔对国王说:“国王陛下,让我配置那种药献给你的就是那个洗染匠。他对我说:‘你配置这种药,把它献给国王吧!因为你这个澡堂什么都有,就是缺少这种药。’国王陛下,你有所不知:其实这种药并没有毒,在我们的国家,这种药是澡堂必备之物,我忘了这件事。当洗染匠到澡堂时,提醒了我,让我配置这种药。国王陛下,你若有疑问,可以派人去把旅店看门人及染坊里的染工叫来,问问他们,便一清二楚了。”

国王立即差人去叫旅店看门人和染坊染工。

旅店看门人和染坊染工来后,国王问了他们,他们把真实情况告诉了国王。国王听后,立即派人去抓洗染匠艾卜·吉尔,并且说:“把他绑着,让他光着脑袋来见我!”

洗染匠艾卜·吉尔得知阿布·绥尔被抛入海中,得意洋洋,正坐在染坊里乐不可支之时,突然发现宫役们冲进染坊,一把揪住他的脖颈,随之绳捆索绑,将他带到了国王面前。

艾卜·吉尔见阿布·绥尔坐在国王身旁,旅店看门人和染坊染工们站在国王面前。旅店看门人对艾卜·吉尔说:“你不认识你的同伴啦?你偷了他的钱,把他扔在旅店里。他病得昏迷过去,不省人事……你还……”

旅店看门人把艾卜·吉尔的丑恶行为讲述了一遍。

染坊染工问艾卜·吉尔:“不正是你下令把这位师傅毒打了一顿的吗?”

接着,染工将艾卜·吉尔的罪行讲了一遍,并说他应该得到比孟凯尔和奈吉尔的鞭打更加严厉的惩罚。

国王听后,下令道:“把他拉出去,遍游全城大街小巷……”

讲到这里,眼见东方透出了黎明的曙光,莎赫札德戛然止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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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孟凯尔、奈古尔系伊斯兰教信奉的两天使。据传是两个在坟墓里预审死人的天使,这两名天使专门负责讯问、检查坟墓中死者的信仰信念。信仰坚定、答词正确、应对如流者可以舒坦平静休息,以待最后审判口来临;悖逆者、作恶者回答不出,胆战心惊,便遭到两名天使鞭打,不得安宁,并须等待末日的总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