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六夜

一千零一夜

夜幕降临,莎赫札德接着讲故事:

幸福的国王陛下,国王对大臣们说:“爱臣们,这一次,你们每个人付给他一百第纳尔,另外送给他一名奴隶、一个婢女和一个仆人。”

大臣们说:“一言为定,我们按陛下的吩咐办就是了。不过今后有人来洗澡,各自应量财力付钱。”

“就这样吧!”国王随口说道。

在场的大臣们每人给阿布·绥尔一百第纳尔,另送一个奴隶、一个婢女和一个仆人。仅这一天中,陪国王一起来沐浴的大臣就有四百人之多。

阿布·绥尔这一天的总收入多达四万第纳尔,另得四百名奴隶、四百名婢女和四百名仆人,还有大量贵重礼品。国王给了他一千第纳尔,另赏十个奴隶、十个宫女和十个男仆。

阿布·绥尔走上前去,向国王恭恭敬敬行吻地礼,然后说:“幸福的国王,见地高明的国王,我哪有地方容得下这么多奴隶、男仆和婢女呢?”

国王说:“我之所以命令我的朝臣们这样行事,目的在于为你筹集一大批款。说不定你过些日子就会思念故乡和妻子儿女,想启程返里。到那时候,你有大笔钱财在手,回到故里之后,就可以凭之安心过日子了。”

阿布·绥尔听后,喜忧参半。他说:“国王陛下,安拉使你富贵荣华。这么多奴隶、仆婢,只有国王才需要他们。若给我们一些钱,要比赏给我这么一支奴仆大军更有用些。因为他们要吃,要穿,还要住,我就是挣多少钱,也养活不了他们。”

国王笑了,说道:“凭安拉起誓,你说的全是实话。这么多奴婢,确实能组成一支大军,你没有财力养活他们。你把他们以每个一百第纳尔的价钱卖给我好吗?”

阿布·绥尔说:“一言为定,就按这个价钱卖给你。”

国王派司库取来钱,如数付给了阿布·绥尔,随后,国王又把奴婢们赐予给他们原来的主人。国王说:“爱臣们,把你们自己的奴隶、男仆和婢女领回去吧!这是我赐予给你们的。”大臣们立刻从命,把各自的奴婢领回。

阿布·绥尔对国王说:“国王陛下,安拉使你得到了宽恕,同时也给我免去了重负。因为只有安拉才能使这么多人饱食。”

国王听阿布·绥尔这样一说,会心地笑了。大臣们各自领着自己的奴婢回家,国王亦离开澡堂返回王宫。阿布·绥尔数了数钱数,然后装入钱袋里,一夜安睡到天明。

在他澡堂中服务的已有二十个奴隶、二十个男仆,另有四个婢女。第二天清早,澡堂开门营业,阿布·绥尔派人出去喊道:“凡进澡堂洗澡者,各自量力付费,自愿交钱。”

阿布·绥尔坐在柜台后,只见顾客蜂拥而至,络绎不绝,按照自己的愿望往钱箱里投钱,天还没黑,钱箱就已经满了。

阿布·绥尔获悉王后要来洗澡,特别把白天时间分成两段:从早晨到中午,定为男子洗澡时间;从中午到日落,定为女子洗澡时间。

王后到来时,阿布·绥尔安排一个婢女站在柜台前迎候。他已把四名婢女训练成了出色的女侍者,王后进澡堂沐浴,婢女们照顾得十分周到,王后十分满意,随后付给阿布·绥尔一千第纳尔。

从此,阿布·绥尔的“皇家浴池”名声传遍京城,日日顾客盈门。每一个进澡堂的人,都能得到周到的服务,不论富人,还是穷人。因此,澡堂收入大增,同时使阿布·绥尔结识了国王手下的许多官吏及他们的亲朋好友。国王每星期五必来洗澡,每次必赏一千第纳尔。其余的日子是王公大臣和一般平民沐浴的时间。阿布·绥尔对所有的来客一律热情接待,照顾得十分周到。

一天,御船船长来洗澡。阿布·绥尔亲自陪他进浴池,为他搓澡,对他格外照顾。船长洗完澡,阿布·绥尔又为他煮咖啡喝。船长临走时,要给老板钱,阿布·绥尔执意不收分文。船长亲身领受到阿布·绥尔的周到照顾,自感大恩难得相报,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有牢记恩情在心。

洗染匠艾卜·吉尔总是听见人们说起澡堂如何如何。有一个人说:“那座澡堂呀,真是人间天堂。老板哪,明天带我们去那个澡堂里享受一下吧!”

艾卜·吉尔听后,心想:“我一定要去一趟,看看人们不住称道的那座澡堂究竟是什么样。”艾卜·吉尔立即走去换上最华丽的衣饰,骑上骡子,带着四个仆人、四个奴隶,前呼后拥地向澡堂走去。行至澡堂门口,艾卜·吉尔离鞍下地,忽闻一股清香扑鼻而来,又见人们进进出出,还见澡堂里的长凳上坐满了达官和平民。

艾卜·吉尔进了走廊,阿布·绥尔看见他,高高兴兴地迎了上去。

艾卜·吉尔说:“手足兄弟,怎好不相往来呢?我开了个染坊,成了本地有名的师傅,结识了国王,既很幸福,又有权势,你怎么不来看我,不来问问自己的同伴在哪里呢?我很忙,出不得门,特派了我的奴隶和仆人到旅店和别的地方去找你,但始终没问到你的去向,没有任何人知道你的消息。”

阿布·绥尔说:“我不是到你那里去过了吗?你把我当小偷,痛打了一顿,在众人面前羞辱了我半天!”

艾卜·吉尔装出伤心的样子,问道:“这话从何说起?莫非我打的那个人就是你?”

“是的,那正是我。”

艾卜·吉尔发誓说他没认出阿布·绥尔,然后说:“有个人长相和你一模一样,每天都来染坊偷布,我误把你当作那个小偷了。”

艾卜·吉尔装出后悔莫及的样子,拍着巴掌,说:“毫无办法,只有依靠伟大的安拉了。我亏待了你。假若当时你自我介绍一下你,那该多好!兄弟,毛病出在你身上呀,你为何不先自我介绍,尤其是在我正忙的情况下……”

阿布·绥尔说:“兄弟,安拉宽恕你。这事是命中注定的,安拉早有安排。请进澡堂,脱下衣服,洗个澡,舒服一下吧!”

“看在安拉的面上,请宽恕我吧!”

“安拉恕你无罪。命中注定的事是不可避免的。”

艾卜·吉尔说:“你的权势从何而来呢?”

阿布·绥尔回答:“周济你的人同样周济了我。我见城中没有澡堂,便去拜见国王,国王即出资建造了这座澡堂。”

艾卜·吉尔对阿布·绥尔说:“就像你认识国王那样,我也认识丁国王……”

讲到这里,眼见东方透出了黎明的曙光,莎赫札德戛然止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