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七夜

一千零一夜

夜幕降临,莎赫札德接着讲故事:

幸福的国王陛下,商人阿里见满街张灯结彩,京城笼罩着一片节日气氛,便向人们打听原因何在。人们对他说:“国王的驸马马鲁夫的货物到了。”

阿里说:“安拉至大!这究竟是那一计呢?他来见我时,说他是从家中逃出来的,囊中空空,哪有什么货物呢?也许是公主给他出了计谋,担心实底被揭露,害怕出丑罢了。帝王们哪,没有办不到的事情,安拉会保护他,不会让他出丑丢人。”

商人们得知马鲁夫的大批货物即到,个个欣喜若狂,人人欢呼雀跃,因为他们希望收回自己的钱财了。

国王召集人马,准备出城迎接驸马。

信使艾卜·赛阿达离开王宫,很快回到马鲁夫面前,报告信已送到国王手里。

马鲁夫说:“准备启程吧!”马鲁夫穿上宝衣,登上轿子,威风凛凛,庄重严肃,胜过帝王千百倍。

马鲁夫的队伍刚刚走到半路,国王率领的迎接大军赶到了。国王走上前去,见驸马身穿罕见的漂亮宝衣,坐着宝石金轿,不禁五体投地,急忙上前问安。继之,文武大臣们上前向驸马致意。他们都认为马鲁夫是个诚实的巨商,不曾有半句谎言。马鲁夫率领庞大的队伍进入京城,声势浩大,威风凛凛,足以吓破狮胆。商人们纷纷前来拜见,恭恭敬敬向马鲁夫行吻地礼。

阿里走土前去,对马鲁夫说:“喂,骗子爷,你发了大财了!不过,你很配得起这份福气。安拉会使你福上加福的!”

马鲁夫笑了。

走进王宫,马鲁夫坐在宝椅上,说:“把黄金统统收到国王的金库中去。把布匹都抬进来!”

众奴仆一齐动手,将黄金搬进了国王的金库里。之后,他们打开一个个驮子,取出其中的布匹,总共有七百驮。

马鲁夫挑出最好的布匹,对奴仆说:“把这些好布给公主送去,让她分赏给宫女、丫环们。把这口箱子和宝石交给她,让她分给男女宫仆。”继之,马鲁夫把部分布匹给了商人们,用以偿还欠下他们的债,通常借一千第纳尔,还价值两千第纳尔或更多的布匹,商人们因此欣喜不已。

接着,马鲁夫拿出大批钱财分给穷人。所有这些,国王看在眼里,却不能阻拦。马鲁夫连还债带赠送,直至将七百驮货物发完分光。之后,他望了望兵将们,开始把珍珠、祖母绿、黄玉、红宝石、珊瑚等分送给他们。他散发宝石时,通常大把大把地撤给他们,从不数数。

国王见此情景,对他说:“孩子,不要再送人啦!所剩的东西已经不多了。”

马鲁夫满不在乎地说:“没关系,多着呢!”马鲁夫的诚实美名因此传开,没有人能够说他撒谎。因为他要什么,宝戒指的奴仆都会给他送来,所以他施舍、赠礼之时毫无顾忌。

片刻后,司库走来,对国王说:“国王陛下,金库已经装满,再也容不下什么东西了,剩下的金银财宝放在哪里?”

国王指了一个存放的地方。王后见此情景,欣喜若狂,惊异不已,心想:“这么多金银财宝,女婿都是从哪里弄来的呢?”

商人们得到加倍偿还,一个个兴高采烈,笑逐颜开,喜形于色,连声为马鲁夫祝福祈祷。

阿里见此光景,大惑不解,心想:“一个臭鞋匠撒了怎样一个弥天大谎,竟然得到了这么多金银财宝呢?诗人说得好啊……”想到这里,阿里暗自吟诵道:

王中王相赠礼,

你千万不要追原因!

安拉赐予随己意,

你当守礼节莫发问!

国王见马鲁夫弄来那么多金银财宝,广济博施,慷慨无度,心中有说不出的惊异。

一切安排妥当,马鲁夫去见妻子,妻子笑脸相迎,心中有说不出的喜悦。妻子吻了吻他的手,说:“你在拿我开心,还是在用话语考验我?你一口说你一贫如洗,囊中空空,是为了逃避自己的刁婆才远走异乡的,怎么如今情况完全和你说的不同呢?感谢安拉,使我并未亏待你。你是我的爱人,不管你是富翁还是穷人,对我来说,再没有比你更亲的人了。我想问问你,你为什么跟我说那种话呢?”

马鲁夫说:“夫人哪,我想考验考验你,看你是真心爱我,还是为了钱财,或者一心贪图今世享受。现在我已知道你的爱是纯洁的,既然你真心爱我,我就敬重你,同时也知道了你的真正价值。”

马鲁夫自己躲到一个地方,搓了搓戒指,艾卜·赛阿达立即出现,说道:“我来了!要什么,请说吧!”

马鲁夫说:“给我妻子弄一套宝衣和一套贵重首饰,其中要有一条用四十颗罕见玮珠串起来的项链。”

“遵命!”艾卜·赛阿达随即消失的无影无踪。片刻刚过,带来宝衣和首饰。马鲁夫接过宝衣和首饰,来到妻子面前,递到妻子手中,说:“夫人,请穿戴起来吧!”

妻子看见宝衣和首饰,欣喜不已,心花怒放。那套首饰包括一副镶嵌着宝石的金脚镯、一副手镯、一对耳环、一条价值连城的嵌玉金腰带。妻子穿起宝衣,戴上首饰,对丈夫说:“夫君,我想把这些留到节日时再穿戴。”

马鲁夫说:“你平日里穿吧!我有的是好衣服和漂亮首饰。”

公主穿戴完毕,宫女们看了都很高兴,相继亲吻马鲁夫的手。

马鲁夫离开他们,独自走到一个角落,拿出宝戒指一搓,艾卜·赛阿达出现了。马鲁夫说:“给我弄一百套锦衣、一百套首饰来!”

“遵命!”艾卜·赛阿达转身走去,片刻后带着一百套锦衣和首饰回来了。马鲁夫接过锦衣和首饰,一声呼唤,一群宫女应声赶来。马鲁夫给她们每人一套,只见那些姑娘们穿戴好,一个个美似天仙。公主走在她们中间,恰似众星捧月。

宫女们走去把情况禀报给国王。国王听后,快步赶来,但见女儿和宫女们个个貌美动人,禁不住惊异万分。

国王离去后,叫来宰相,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向宰相讲了一遍,然后问道:“相爷阁下,你对此有何高见呀?”

宰相说:“大王陛下,这种情况通常不会发生在商人的身上,因为商人以赚钱为目的,譬如他能把一块亚麻布存数年,不赚钱他是不卖的。商人哪有这样慷慨的呢?他们又能从哪里得到这么多钱财呢?又从何处弄来连帝王都很少有的奇珍异宝呢?这其中必有原因。如果陛下听从我的意见,我将把事情真相弄明白。”

国王说:“相爷阁下,我听你的,你设法弄明事情真相吧!”

“国王陛下,你召见他一次,和他谈话。你对他说:‘贤婿,我想和你及宰相一起去游园。’我们到了花园,摆上一桌酒席,我来劝他喝酒,设法用酒把他灌醉。俗话说;酒后吐真言。酒过三巡,待他喝得醉醺醺的时候,我们就问他事情的真相,他定会把秘密告诉我们。酒是揭丑之神,有诗为证:

美酒喝下肚,

悄悄接近藏私处。

我对酒神说:

且请停下脚步!

我忧酒的光芒,

将我的鲁合征服。

在众友人面前,

把我的秘密泄露。

“他把真相告诉了我们,我们掌握了真实情况,如何行事,就方便了。这种情况继续下去,我担心后果难以预料,说不定他有夺取王位的野心,因为他可以用慷慨施舍拉拢军队,给陛下设障碍,最后从陛下手中夺取王权。”

国王听后,说:“相爷说得对!”

讲到这里,眼见东方透出了黎明的曙光,莎赫札德戛然止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