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三夜

一千零一夜

夜幕降临,莎赫札德接着讲故事:

幸福的国王陛下,那位国王是个贪婪者,听说马鲁夫如何慷慨好施,贪婪之心顿生,国王对他的宰相说:“相爷阁下,这位商人如果不是个万贯家财之主,他是决不会如此慷慨大方的。他的货物一定会到的;这些商人们到了他那里,他一定会给他们许多钱。我比他们更应该得到这些钱财。相爷阁下,我想跟这个商人交个朋友,和他联络联络感情,等待他的货物发到这里。这些商人要从他那里得到一些钱财,我也要得到一份。我想把我的女儿许配给他,让他的钱财并入我的钱财之中。”

宰相说:“国王陛下,我认为他是个骗子,骗子会使贪婪者家破人亡。”

国王说:“相爷,我想考验他一下。看看他究竟是骗子,还是个诚实的入,看看他究竟在干好事,还是在干坏事。”

“陛下用什么办法考验他呢?”宰相问。

国王说:“我有一块名贵宝石。我先派人把那个商人召到宫里来,让他坐下,款待他一番,然后把宝石给他。他若认出这是一块名贵宝石,那么,他就是一个大富翁;假若他根本不认识宝石,那就表明他是个骗子,我就立即割下他的脑袋。”

国王随即派人把马鲁夫叫到宫中。马鲁夫进到宫中,向国王致意问安,国王还礼后,让他坐在自己的身边。

国王问:“你就是商人马鲁夫吗?”

马鲁夫答道:“是的,陛下。”

“商人状告你欠下他们六万第纳尔的债,是这样的吗?”

“是的。”

“你为什么不还他们钱呢?”

“让他们等一等,等到我的货物运到这里,我还他们一倍的钱。到那时,他们要金子,我给他们金子;他们要银子,我还他们银子;他们要货,我给他们货。因为他们在穷苦人面前保全了我的面子,我欠他们一千,定还他们两千。我的钱财多不胜数。”

国王把那块宝石递给马鲁夫,并问道:“商人哪,你看看这件东西,看看它属于哪个品种,价值几何?”

那是国王花两千第纳尔买到的一块宝石,有榛子那样大小。因为在他那里独一无二,所以被视为珍宝。

马鲁夫接过宝石,捏在指间看了看,一使劲,宝石因为很脆,立刻碎裂了。

国王问:“你为什么把宝石弄碎了呢?”

马鲁夫一笑,说道:“国王陛下,这根本不是什么宝石,而是一块矿石,价值一千第纳尔,你怎么说它是宝石呢?宝石价值要达七万第纳尔,而这仅能叫做矿石。不是核桃大小的宝石,在我这里是一文不值的,我根本不去看它。你是一国之王,怎能说这是宝石?这明明是块仅值一千第纳尔的矿石嘛!不过,你们是可以原谅的,因为你们都是穷人,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国王说:“商人朋友,你有你说到的那种宝石吗?”

马鲁夫说:“我多得很哪!”

国王贪心发作,说:“你能给我一块宝石吗?”

马鲁夫说:“等我的货物到了,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而且分文不取。因为我有大量宝石。”

国王听后,十分高兴,随后对商人们说:“你们都回去吧!你们耐心等一等,等他的货物到了,到我这里拿钱就是了。”

商人们听国王这样一说,纷纷放心离去了。

商人们走后,国王对宰相说:“你去安慰马鲁夫一下,说话要和气,态度要好,向他说说我的女儿的事。让他与我女儿成亲,这样,他的财富就成了我的财富了。”

宰相说:“国王陛下,我却不大喜欢这个商人。我认为他是个骗子。请国王放弃这个想法吧,以免白白把女儿送给他。”

宰相曾向国王的公主求婚,要求国王把女儿许配给他。公主得知宰相想娶她,拒绝了他的要求。因此宰相对国王及公主怀恨在心,才说出那种话来。国王听后,大怒道:“你这个逆种,你不想让我得到好处哇!你曾向我的女儿求过婚,我女儿不愿意嫁给你,你就想阻拦她结亲。你想让我的女儿当老姑娘,最后你好把她娶到手。你听我的话,去执行命令吧!这事与你毫无关系。那位商人知道宝石的价钱,说的一点儿不差,而且将之捏碎了,他怎么会是个骗子呢?他有很多贵重宝石。他看见我女儿容颜俊秀,一定会爱上她,把自己的宝贝全送给她。你想阻拦我女儿得到那笔巨大财富,是在做梦!”

宰相不说话了,恐怕国王对他大发雷霆。宰相心想:“就让狗去咬牛吧!”

宰相走去见马鲁夫,说:“国王陛下很喜欢你。他有一位花容月貌、婀娜多姿的女儿,他想把女儿嫁给你,招你为驸马,你有什么意见吗?”

马鲁夫说:“这倒也不错。不过,要等我的货物到了再说,因为公主的聘礼要得多,一定要让聘礼与她的地位相称。眼下,我囊中空空,一无所有,如何能考虑这桩婚事呢?要等我的货物到了之后,才谈此事。我的财富太多了,我一定要拿五千袋金币作为公主的聘礼。此外,我还要在洞房花烛之夜拿出一千袋金币舍济穷人,并拿出一千袋金币赏给出席婚礼的客人们,拿出一千袋金币为兵士等差役置备膳食。新婚后的第一天早上,我要送给新娘一百颗宝石,另备一百枚宝石送给宫女、丫环,以示对新娘子的敬重。此外,我要让一千个没有衣服的人穿上衣服,还要对他们进行施舍、接济。所有这些活动,都必须等我的货物到了之后才能进行。我的宝贝多得很。只要货物一到,花这些钱算不了什么,我完全不在乎。”

宰相听后,回去禀报国王。国王听后,说:“他既然有这样的打算,你怎么说他是骗子呢?”

宰相说:“我仍然说他是个骗子。”国王大怒,斥责宰相一顿后,说:“凭我的头颅起誓,你若不放弃这种话,我就把你的首级割下来。你去把那个商人叫到我这里来,我要马上招他为我的驸马。”

宰相到了马鲁夫跟前,对他说:“跟我来,国王有话对你说。”

马鲁夫说:“恭敬不如从命!”马鲁夫来到国王面前,国王说:“你不必这样推辞。我的宝库里满满的,给你钥匙,你打开库门,要用什么取什么就是了。那里有的是金银,你要怎样花就怎样花,要给谁就给谁,给穷人买衣穿,向穷人施舍,都随你的意。至于给宫女、丫环的赏银,那更是不在话下。你的货物到了之后,怎样给你的妻子买东西,都按你的想法办就是了。嫁妆嘛,等你的货物到了再说。你和我之间没有什么区别,完全不必客气。”

国王随即命令教长为公主结婚配给马鲁夫写婚书。婚书草就,立即举行婚庆大典,国王下令装点城廓,大街小巷张灯结彩,鼓乐高奏,笛声长鸣,宫内大摆筵席,各种新鲜玩意儿同台献艺,整个京城沉浸在一片欢悦气氛之中。新郎马鲁夫端坐高椅,接受各种艺人们的祝贺。

马鲁夫唤来司库,说道:“拿金银来!”司库取来金币和银币,马鲁夫提着钱袋,开始在众人中穿行,给每个人一把金币和银币,继之接济穷人,给无衣者以衣穿。但见马鲁夫满面笑意,喜气洋洋,司库边送银子,马鲁夫边大把大把撒给众人。

宰相见此情景,气得说不出话来。阿里见此光景,不禁心惊肉跳。他悄声对马鲁夫说:“马鲁夫,神和人都要和你算账!你把商人们的钱都白白扔掉了,还要把国王的钱也挥霍光吗?”

马鲁夫说:“这与你没相干!等我的货物到了,我会加倍补偿国王的。”

马鲁夫不住地挥洒金银,边挥洒边想:“何必多虑!该发生的事,不可避免!该怎样就怎样吧!”

婚庆盛典一直延续到了四十天。第四十一天,新郎新娘入洞房,文武百官为新娘开道,队列庞大,仪式隆重。新郎把大把大把金币、银币撒向人们,耗资无数。人们欢呼雀跃,盛况空前。新郎新娘入洞房后,众人相继离散而去。马鲁夫坐在一张高椅子上,一手握拳,一手伸掌,用力相互一击,面带忧伤表情,说道:“无能为力,只有依靠伟大的安拉了!”

公主问:“夫君,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你因何满面愁云呢?”

马鲁夫说:“你的父亲把我的计划打乱了,就像火烧青苗,我怎么能不发愁呢?”

公主说:“我父王怎么啦。请告诉我吧!” ?

“他让我在我的货物未到时,就与你共享洞房花烛之喜。我本打算给宫女们一百颗宝石,也好让她们高高兴兴地说:‘驸马在他洞房花烛之夜送给我们每人一颗贵重宝石……’这也是对你的敬重,使你显得更加高贵。因为我是有能力赏给她们宝石的。我有的是宝石呀!”

“关于这些,你不要多想,更不要为此发愁。我是不会埋怨你的,我将耐心等待你的货物到来的,到那时,我们再去取宝石和别的东西。”

洞房花烛夜,新郎新娘期盼的时刻来临了。马鲁夫站起来,宽衣解带,然后坐在床上。新娘解开罗衫,坐在新郎的怀里。她紧紧抱住他,他也抱住她,而且抱得更紧,继之亲吻她的双唇,她的嘴里溢出比蜜还甜的涎水……此时此刻,二人都把父母忘了个一干二净。他伸手去抚摩她的腋下,又将面颊紧紧贴在她的酥胸上。在一种沉醉的、梦幻的状态中,她静静地躺了下去。她战栗起来,只觉着她的衣裳中,有一只手在温柔地、却又笨拙地摸索着。他慢慢地、小心地把那薄薄的绸裤拉脱下来……她处在一种极度的颤抖中。而他,则不停地触摸着她,渐渐地进入到她那温暖而柔滑的肉体中去了……随之,发出一阵轻柔、低沉的呻吟声……

讲到这里,眼见东方透出了黎明的曙光,莎赫札德戛然止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