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七夜

一千零一夜

夜幕降临,莎赫札德接着讲故事:

幸福的国王陛下,第六位大臣对国王说:“国王陛下,愿安拉使你今世荣华、来世富贵。古人有训:‘礼拜、封斋、孝敬父母、为政公正者,必能与安拉相见,博得安拉的赏识。’国王陛下,你公正廉明,我们祈求安拉嘉奖你。刚才致词的大臣道出了我们内心的忧虑,担心日后有一天落得没有首领的悲惨下场,或者遇到一个不称职的国王,致使我们之间意见分歧,招致灾难降临。如果我们果然遇到了上述情况,我们则应该虔诚地向安拉祈祷,求安拉赐予国王子嗣,以便国王百年之后继承王位。自此之后,也许贪图今世享乐的人还会有什么要求,而不顾及事情的后果。到那时,人就不应该向安拉祈求不知后果的事情。因为那样害多利少,因贪求而丧命,就像耍蛇者及其妻子、儿女的遭遇一样。”

国王问:“耍蛇者及其妻儿有何遭遇?”

第六位大臣开始《耍蛇者及其妻儿的故事》。

相传,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驯蛇人,以耍蛇为业。这位耍蛇者在一个大篓子里养着三条毒蛇,而家人对此一无所知。耍蛇者每天都背着大篓子到城中去耍蛇,以此挣钱养家餬口。他每日早出晚归,家人不知道篓子里装着什么东西。

有一天,耍蛇者像平日一样回到家里。妻子问他:“喂,那篓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耍蛇者答道:“你问这个做什么?有吃有喝还不够吗?你就满足于安拉赐予你的福分吧!别的事情,你就不要过问了!”

妻子一时没有说什么,但心里想:“我一定弄个明白,看看那篓子里究竟装着什么东西!”

妻子主意拿定,随后告诉孩子们,鼓动孩子们向他们的父亲苦苦哀求,一定要弄明白那篓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要父亲告诉他们。孩子们以为那篓子里一定装着什么好吃的东西,所以每天缠着父亲,问篓子里装着什么,百般要求父亲让他们看看里面的东西。父亲则千方百计推托,劝他们不要打问篓子里装着什么。

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母亲继续催促孩子们,要他们死死纠缠父亲,非弄明白篓子里装着什么东西不可。妻儿们见自己的努力没有结果,便商定了一个办法:如果父亲不打开篓子让他们看一看,他们就绝食,以迫使父亲满足他们的要求。

一天傍晚,耍蛇者带着许多好吃的东西回到家里,招呼妻儿来吃,但他们谁也不动,而且个个面带怒气。耍蛇者好言劝慰妻子,说道:“我给你们买来吃的、喝的和穿的,你们还想要什么呢?”

孩子们说:“爸爸,我们想让你打开篓子,看看里面装着什么好东西;如果你不满足我们的这一要求,我们甘愿饿死。”

父亲说:“孩子们,那篓子里没有你们想要的东西;如果打开看,对你们有百害而无一利。”

孩子们听后,更加不高兴了。

父亲见孩子们一个个怒气冲冲,十分生气,威胁他们说:“你们如果还不听话,我就打你们一顿!”

孩子们根本不怕父亲的威胁,还是怒气不消,仍然坚持看篓子里的东西。父亲生气了,顺手抄起一根棍子,朝孩子们打去。

孩子们见父亲真的发怒了,起身就跑,在院子里和父亲兜起圈子来。

母亲见孩子们被父亲追得到处跑,趁机走去把篓子盖掀开了。母亲刚一掀开篓子盖,只见毒蛇爬了出来,一条蛇上来咬住妇人的胳膊,顷刻之间,只见她倒在地上,一命呜呼。继之,毒蛇爬到院子里,将孩子们一个个咬死,只有耍蛇人安然无恙。

耍蛇者眼见妻儿一一丧命,万分沮丧,随后走出家门,开始了流浪生活。

第六位大臣讲完故事,对国王说:“国王陛下,从这个故事得知,人应满足于安拉的恩赐,不应期盼安拉恩赐以外的东西。国王陛下,你知识渊博,见地高超,安拉在你失望之后赐予你一男孩儿,后继有人,你可以放心坦然、高枕无忧了。但愿王子像你一样,日后成为万民敬仰的正大光明君王。”

第六位大臣说完,第七位大臣站起来,向国王行过吻地礼,致词道:“国王陛下,我的这几位大臣兄弟,个个学富五车,人人见地非凡。他们说陛下公正廉明,从善如流,远远胜过其他君王,这是千真万确的,而且赞颂、拥戴陛下也是我们应尽的职责。正是安拉启发你和大臣们,让我们知道感赞安拉的恩惠。所有这些,都是与陛下密切相关的。只要陛下在,我们就不畏惧任何外来的压迫和暴虐;只要陛下在,即使我们弱小,也没有人能够征服我们。古谚说得好:‘公正国王统治的臣民最幸福;暴君统治下的臣民最不幸。’古谚又说:‘宁与猛狮同穴,不与暴君共处。’

“万赞归主。安拉把陛下赐予我们,乃是我们的万幸;安拉在陛下失望之后,赐予陛下一男儿,这是我们的大幸。因为今世最崇高的赠礼就是有个好儿男。古谚说得好:‘人若无后,人去香断,无人记起。’

“国王陛下,正因为你光明正大,公正廉明,崇拜安拉,安拉才赐予了你一个好儿子。安拉成全了你的美好愿望,原因在于你能忍耐、行善,就像暴风雨中的蜘蛛那样。”

讲到这里,眼见东方透出了黎明的曙光,莎赫札德戛然止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