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夜

一千零一夜

夜幕降临,莎赫札德接着讲故事:

幸福的国王陛下,伊卜里梓公主对黑奴埃杜班说:“我的肚子痛得厉害,扶我下马吧!”

又对麦尔加娜说:“快扶我下马,我要分娩了,下马为我接生吧!”

麦尔加娜立即翻身下马,埃杜班也离开了马背,接过马缰,将两匹马拴好。因宫缩阵痛更加厉害,此时此刻,伊卜里梓公主已处于昏昏沉沉之中。黑奴见公主下了马,躺在地上,邪念顿生,抽出宝剑,当面威逼公主说:“你可怜可怜我,让我同你交欢一场吧!”

公主一听这种淫语,怒视着黑奴,说:“什么?你这个该死的畜生,怎敢对我说这种话!我舍弃了帝王公侯,如今却要你这么一个黑奴?”

公主狠狠地责骂黑奴,怒不可遏,又说道:“你这个该死的奴才、畜生,怎敢对我说这种话,好大胆子!你要知道,我宁可一死了之,你也休想得逞。你先滚开,等我生下婴儿,我就可以解脱了。到那时,你要怎么样,就全由你了。假若你现在仍说这种荒唐话,我只能当即自杀,一死了之,也好摆脱一切痛苦。”

说完,伊卜里梓公主吟道:

埃杜班,

你放开我!

暗算令我难寻着落。

主不允许我犯罪,

违主意志者,

只有火狱等着。

我竭力躲避丑行,

莫用异常眼光看我。

你若不弃此大罪,

有谁敬重你?

我呼唤民族英男,

无论远近都有力量在握。

纵然刀剑架在脖颈,

我决不退缩。

天下高贵者众,

莫非你奴隶天生贱货?

黑奴埃杜班听罢公主的话,恼羞成怒,两眼发红,脸色铁青,两腮鼓凸,双唇突起,凶相毕露。他吟诵道:

伊卜里梓,

不要拒绝我!

我的求爱目光无限恋你,

心与世已隔绝,

欲火烧身难以忍耐。

你言辞巧妙,

我的耐心却已绝迹,

禁不住情思紧逼。

纵然你唤来遍野大军,

我也要达到目的。

伊卜里梓公主听完这首诗,不禁大哭起来。她说:“埃杜班,你这个该死的畜生!怎敢向我说这种话?莫非你以为所有的人都是一样的吗?”

黑奴听公主这样一说,恼羞成怒,快步走向公主,手起剑落,猛刺一剑,将公主杀死,然后抄起钱财,骑上公主的那匹马,独自向深山逃去。

伊卜里梓公主躺在地上,挣扎在血泊之中,生下一男婴后,随即死去。

麦尔加娜撕开衣服,将婴儿包裹起来,泣不成声。她撕扯自己的衣服,往脸上撒土,劈打自己的面颊,直打得脸上鲜血流淌。她说:“哎呀,多惨哪!怎么一个黑奴竟然把我们的公主杀死了呢?好一个该死的坏蛋!与我们公主的武艺相比,这个黑奴是一文不值的!真怨我错看了人啊!”

正在这时,忽见前方荡起一缕烟尘,顿时弥漫天地。片刻后,烟尘下闪出一彪人马;看旗子便知,那正是伊卜里梓的父亲——罗马国王的军队。

罗马国王哈杜布得知女儿伊卜里梓带着百名女仆到了巴格达,住在欧麦尔·努阿曼国王那里,便派人外出打听消息。他从一些旅行者那里得知,伊卜里梓公主确实住在欧麦尔·努阿曼国王的王宫里,而且还在那里见过她。罗马国王哈杜布带人出宫前来寻找。这一天,他远远看见三个人,正是他的女儿、黑奴埃杜班和女仆麦尔加娜,于是策马前来。这时黑奴埃杜班因杀死公主而害怕,故独自奔逃而去。

当哈杜布国王一行来到跟前一看,见女儿伊卜里梓已死在血泊之中,痛苦不堪。女仆麦尔加娜在公主尸体旁失声痛哭。国王立即跌下马背,晕了过去。随行的王公大臣纷纷下马,在山中搭起一顶大帐,王公大臣们站在帐门外守卫。

麦尔加娜见国王驾临,立即认了出来,于是哭得更加伤心。

哈杜布国王苏醒过来,急忙问麦尔加娜发生了什么事情,女仆将事情经过讲了个明明白白。她说:“国王陛下,杀害公主的那个黑奴就是欧麦尔·努阿曼国王的奴隶。”

麦尔加娜还把欧麦尔·努阿曼国王如何对待公主的情况向哈杜布国王讲了一遍。

哈杜布国王听完女仆的述说,顿感眼前一片漆黑,随后痛哭起来。

过了一会儿,哈杜布国王吩咐仆人抬来一乘小轿,将公主的尸体放入小轿里,由大队人马护卫着返回京城。

哈杜布国王回到京城后,拜见太后扎特·达瓦希,对她说:“难道穆斯林就这样对待我的女儿?欧麦尔·努阿曼强奸了她,之后女儿又死于他的一个黑奴的剑下。凭耶稣基督起誓,我一定要为我的女儿报仇,非雪此耻不可;如若不然,我甘愿自尽。”

说完,哈杜布国王哭成了一个泪人。

扎特·达瓦希太后说:“杀害你女儿的是麦尔加娜,因为这个女仆早就对公主怀恨在心。”

老太婆又说:“你不要难过,仇是一定要报的。凭耶稣基督起誓,我一定要杀死欧麦尔·努阿曼国王父子。我一定要干一件连智者和英雄们都望尘莫及的事情,令天下后人广为传颂。不过,我说什么,你应该听什么,一切照我的吩咐安排行动,保你达到目的。”

哈杜布说:“凭耶稣起誓,我绝不违抗你的嘱咐。”

老太婆说:“给我选拔一批姿色绝美的姑娘,再给我请来当今的大学者们,给他们以厚礼,令他们给姑娘们讲授哲学、文学、帝王诏书、诗歌以及箴言、训诫等。但是,这些大学者都必须是穆斯林,以便让他们向姑娘们讲授阿拉伯人的风俗习惯、哈里发史传及历代伊斯兰帝王的事迹,就是花上十年工夫,也是值得的。你要有恒心和耐心。阿拉伯人说:‘君子报仇,四十年不晚。’我们学到了这一点,就一定能打败敌人。我们的敌人很喜欢漂亮姑娘,他的宫中有三百六十个妃子,如今又加上公主带去的那一百名姑娘。假若姑娘们学到了那些知识,我就带着她们去远征。”

哈杜布国王听完母亲的这番话,高兴极了,吻了吻母亲的头,随后派人到边境地区去请穆斯林学者,手下人按照国王的命令奔赴远方,请来国王所要求的学者若干名。

穆斯林学者来到哈杜布国王面前,国王非常敬重他们,一一赐予礼袍,为他们规定了丰厚的俸禄,并且对他们说,若能忠实执行国王的命令,日后必有重赏。

之后,国王把一群漂亮姑娘送到学者们面前……

讲到这里,眼见东方透出了黎明的曙光,莎赫札德戛然止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