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夜

一千零一夜

夜幕降临,莎赫札德接着讲故事:

幸福的国王陛下,商人与贝都因老头儿经过讨价还价,最后以十万第纳尔买下努兹蔓。他即刻返回家中,取来钱,交到贝都因老头儿手中。

老劫匪拿到钱,暗自心想:“我一定到耶路撒冷去,但愿能找到姑娘的弟弟,也把他卖掉换钱。”随即,老劫匪骑上骆驼,直奔耶路撒冷而去……

贝都因老头儿走进那家客栈,没有找到努兹蔓的弟弟。

商人付了钱之后,把自己的一件衣服给努兹蔓穿上,带着姑娘回到家中。

商人带着姑娘回到家以后,马上给姑娘换上漂亮衣服,又带她到市场上买了许多镶有宝石的贵重首饰,用丝帕包起来,递到努兹蔓手中,对她说:“这些都是为你买的,全属于你。我这样做不是为了别的,只希望见到大马士革总督之时,将我买你所花费的钱数告诉他,虽然这些钱与你的实际价值相比微不足道。一旦大马士革总督从我手里把你买走,请你把我如何对待你的实际情况讲给他听,代我求他亲笔为我写一封推荐信,让我带上此信去见巴格达之主欧麦尔·努阿曼国王,求国王免除我经营的布匹等一切商品的税收。”

努兹蔓听商人这样一说,禁不住号啕大哭起来。商人问:“小姐,每当我提到巴格达的时候,我看你总是眼泪汪汪,莫非那里有你所爱的什么人吗?很若是商人或别的什么人,你只管告诉我,因为我认识那里的所有商人和别的许多人。你若想捎信,我就给你送去。”

努兹蔓说:“凭安拉起誓,我既不认识商人,也不认识别的人,而是认识巴格达之主——欧麦尔·努阿曼国王。”

商人一听,笑了,非常高兴,欣喜若狂。心想:“凭安拉起誓,我如愿以偿了,我的目的达到了。”

他对努兹蔓说:“你以前见过国王?”

“不仅仅见过面,而且我是和他的女儿一起长大的。国王非常喜欢我,对我很好。你如果有什么事要求欧麦尔·努阿曼国王,那是定能如愿以偿的。拿笔墨来,让我给你写封信,你到了巴格达,把信亲手递到欧麦尔·努阿曼国王手里,告诉他,就说他的女仆努兹蔓,正在日夜受苦,由一个地方被卖到另一个地方,她向国王问安好呢!如果他向你打听我,你就说我在大马士革总督府。”

商人对姑娘的伶俐口齿无比佩服,更加喜欢她了。他说:“我认为人们在哄骗你,拿你来卖钱花。你会背《古兰经》吗?”

“不但会背《古兰经》,还熟知哲学、医学。我读过《百科绪论》和希腊名医加里努斯的《解剖论》,并且为之作过注释。我读过《泰兹克来图》,解释过《例证》,读过伊本·拜塔尔的《穆夫莱达特》,对伊本·西那的巨著《医典》作过评论。我破译过密符,绘过图,研究过《几何》,通晓《箴言录》,读过沙斐仪的著作,读过《圣训》、《语法》,与大学者们争论过。我还研究过其他学问,熟知《语言学》、《修辞学》、《算术》、《辩论法》、《鲁哈尼》和《米卡特》。这些学科,我都对之了如指掌。”

努兹蔓沉思片刻,说:“拿笔墨和纸来吧,让我给你写封信,可以为你的旅行提供说不出的方便,会为你减少许多麻烦。”

商人听姑娘这么一说,连声说:“太好了,太好了!像你这样在王宫中生活过的人,多么幸福!”

商人当即取来笔墨、纸和一支铜笔,递到努兹蔓手中,并向姑娘行了吻地礼,以示敬重。

努兹蔓挥笔写了这样的诗句:

不知为什么,

我总也睡不着。

你可知道,

别后我总无困意?

每当思念起你,

烈焰烧遍全身;

莫非重感情的人,

都是这样的?

回忆当年情景,

岁月充满无尽欢喜;

不料匆匆闪过,

无缘再享受生活甜蜜。

我求风神停下脚,

带封信给你,

述说我孤苦难耐,

务必赶快救急。

深爱你的姐姐,

求你助我一把力;

别离之苦太沉重了,

足以让顽石哭泣。

努兹蔓写完诗,又写下这么一段文字:

别离已久,近况一言难尽。思亲心重,夜不成寐。眼前一片黑暗,不辨日夜。辗转反侧离别之榻,涂睑尽用失眠之笔。常伴星斗,静守夜色,不见光明。思念心切,人瘦力竭。寸管难表心事,相助只有泪水。

接着,努兹蔓写下如下诗句:

黎明的时辰到了,

鸽子鸣唱枝头。

我听后别无所思,

却勾起了我心中的忧愁。

思念人者好可怜,

听之会有什么要求?

要求又从何说起,

只觉愁上加愁。

谁人慈悯我?

谁又知我愁?

我的身虽安在,

然而情思已随水空流。

写到这里,努兹蔓已是泪水潸然。她又写道:

别离的日子,

使我伤透了心;

眼怎么也合不上,

根本不觉困盹。

我体虽瘦弱如柴,

但非生命垂危;

若见不到这封信,

恐怕再无晤面缘分。

努兹蔓在信末写道:

远离亲友、故国的断肠人

努兹蔓

书毕,将信卷起,递给商人。

商人接过信,亲吻了一下,知其内容后,不禁欣喜若狂,忙说:“赞美伟大安拉!正是安拉造就了你的完美形象!”

讲到这里,眼见东方透出了黎明的曙光,莎赫札德戛然止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