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四夜

一千零一夜

夜幕降临,莎赫札德接着讲故事:

幸福的国王陛下,他们走进寝宫一看,只见国王克尔兹丹躺在床上,面盖绸帕,呻吟不止。

哈西卜·克里姆丁见此庞大阵势,深知国王威武,心中一惊,于是立即走上前去,向国王行吻地礼,并为之祈祷祝福。

国王的宰相名叫舍姆呼尔。舍姆呼尔走上前去,对哈西卜·克里姆丁表示欢迎,让他坐在克尔兹丹国王右侧的一把椅子上。

宰相舍姆呼尔吩咐摆上宴席,大家吃饱喝足。宰相站起身来,左右全都随之站起,以示敬重。宰相走到哈西卜·克里姆丁跟前,说道:“我们都为你效劳,你要什么,我们一定提供,你就是要半壁江山,我们也在所不惜。因为国王的康复掌握在你的手中。”说罢,宰相领着哈西卜·克里姆丁来到国王跟前。

哈西卜·克里姆丁撩开绸帕一看,但见国王面色如土,病重非常,不禁大惊。

宰相捧着哈西卜·克里姆丁的手,亲了又亲,吻了又吻,然后说:“我们希望你为国王治好病;到那时,你要什么,我们给你什么。这就是我们要求你做的事情。”

哈西卜·克里姆丁说:“我虽是先知丹亚尔之子,但对医学的确一窍不通。他们曾让我去从医三十天,可我什么也没学会。我真希望能为国王治病。”

宰相说:“你不必多说了!我们曾请来西方若干名医,他们均束手无策。看来,为国王医病,能者非你莫属。”

“我既不懂药,又不通医,如何为国王医病呢?”

“国王所需之药,就在你的手中。”

“我若知药何在,早就为国王施治了。”

“你知道国王需要什么药,而且一清二楚。国王需要的药是蛇女王,你知道蛇女王的住处,你见过她,曾在她那里呆过。”

哈西卜·克里姆丁听宰相这样一说,知道原因在于他进了澡堂,因此后悔不已,然而后悔也没有用了。哈西卜·克里姆丁说:“国王所需之药,怎么会是蛇女王呢?我不知道什么蛇女王,压根儿就没有听说过这么个名字!”

宰相说:“你认识蛇女王,不要否认。我有证据,能够证明你认识蛇女王,而且你在她那里住了两年时间。”

宰相拿出一本书,打开翻阅片刻,然后说:“书中说蛇女王相遇一男子,那男子在蛇女王那里逗留两年时间,然后离开那里,返回地面。该男子若进澡堂,肚皮即刻变黑。”

片刻过后,宰相又对哈西卜·克里姆丁说:“你瞧瞧你的肚皮吧!”

哈西卜·克里姆丁一看自己的肚皮,果然是黑的。他对众人说:“我自生下来,肚皮就是黑的。”

宰相说:“我们往每家澡堂派仆役三名,要他们留心观察进澡堂洗澡的每一个人,发现有肚皮黑者,立即向我们报告。你进澡堂后,他们发现你的肚皮是黑的,便马上派人回来报告了消息,我们这才把你请了来。我们今天把你请来,只希望把你走出地面的那个地方告诉我们,然后你就可以走了。我们有办法抓住蛇女王,把她带到我们这里来。”

哈西卜·克里姆丁一听,对自己进澡堂深感后悔,王宫大臣们纷纷围聚在哈西卜·克里姆丁身边,要求他把蛇女王的情况告诉他们。哈西卜·克里姆丁仍然说:“我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压根儿就没有听说过。”

这时,宰相喊来刽子手,下令将哈西卜·克里姆丁的衣服扒下来,痛打一顿,几乎将哈西卜·克里姆丁打死。宰相说:“哈西卜·克里姆丁,我们有证据证明你知道蛇女王所在的地方,你为什么要否认呢?你只要把你出来的地方告诉我们,就放你走,由我们去抓她,决不伤害你。”

宰相一番安慰,让哈西卜·克里姆丁坐下,又赠送给他绣金礼袍,哈西卜·克里姆丁这才对宰相说:“我带你们去我出来的那个地方看看。”

宰相听后,兴奋不已,立即骑上马,带着哈西卜·克里姆丁和数位大臣出发了。他们一直来到一座山前,哈西卜·克里姆丁进入一个山洞,边哭边叹气。王公大臣们相随跟进山洞,来到哈西卜·克里姆丁出来的那口井旁。

宰相舍姆呼尔本是位魔法师,精通神学,知识渊博。只见他走上前去,坐了下来,立过誓,吹法气,口念咒语,振振有词。他念过第一遍咒语,又念第二遍咒,接着念第三遍咒。每当香燃尽时,立刻接上一只香。

片刻后,宰相说:“蛇女王,请出来吧!”宰相话音未落,忽见井水干涸,一座大门洞开,井里传出大喊声,如雷贯耳,致使人们以为井已崩裂,在场的所有人都倒在了地上,昏迷不省人事,而且一部分人死去了。这时,一条像大象一般的巨蛇从井里爬了出来,两眼和嘴里喷着火星,就像炭火一样红。大蛇的背上驮着一个镶嵌着珍珠、宝石的赤金盘,盘中有条人面蛇,光芒四射,将山洞照得通亮,那就是蛇女王。

蛇女王左右观看,目光落在了哈西卜·克里姆丁的身上。她说:“你向我立过的誓言哪里去啦?你不是对我说此生不再进澡堂吗?不过,天命难违;凡命中注定之事,都是无法逃脱的。安拉已经注定我的命要丧在你的手里。根据安拉的裁决,我要以自己一死,来让克尔兹丹国王痊愈。”

说到这里,蛇女王号啕大哭起来,哈西卜·克里姆丁随之也泣不成声。

可恶的舍姆呼尔宰相看见蛇女王,伸手就要去抓。蛇女王说:“可恶的东西,你住手吧!如若不然,我喷一口火,顿时可将你化为黑灰。”

蛇女王又对哈西卜·克里姆丁说:“哈西卜·克里姆丁,你过来。你用手抓住我,将我放在你们带的盘子里,然后顶在你的头上,我命中注定要死在你的手中,无计逃脱。”

哈西卜·克里姆丁把蛇女王放在盘子里,顶在自己的头上;与此同时,那口井恢复了原状。

哈西卜·克里姆丁顶着盘子,随着大队人马走去。路途中,蛇女王对哈西卜·克里姆丁耳语道:“哈西卜·克里姆丁,虽然你背弃了誓言,我还是要劝你几句,你要细听。你做出了这样的事情,本来也是命中注定的。”

“蛇女王,你有什么话,就请讲吧!我好好听着呢!”哈西卜克里姆丁回答。

“到了宰相家中,他会对你说:‘把蛇女王宰掉,剁成三截!’你听后不要行动,要对他说:‘我不会宰!’以便让他动手宰我,任他如何处置我。他把我宰掉,剁成段之后,克尔兹丹国王的使者就会到来,让宰相到国王那里去,于是他在去国王那里之前,会把我的肉放入锅中,把锅坐在炉子上。那时,他会对你说:‘点着火吧!你把火点着,水煮开后,等肉汤里出现了泡沫,你就把泡沫舀出来,放在玻璃瓶里。等它冷下来之后,你就把它喝下去;喝下它,你的肚子就不会再疼。第二次泡沫出现时,你把它舀到另一个玻璃瓶里,放在那里,等我从国王那里回来,我把它喝下去,以便治我的腰病。’之后,宰相将给你两个空玻璃瓶子,他则去国王那里。他走之后,你再点上火,等锅里第一次出现泡沫时,你把它舀出来,放入一个玻璃瓶中,等它冷却,好好保存着,你千万不要喝它,因为喝它对你无益。等第二次泡沫出现时,你就把它舀到另一个玻璃瓶里,等它冷却,保存好,留着你喝。宰相从国王那里回来,找你要第二次玻璃瓶中的泡沫时,你要把第一个瓶中的泡沫给他,再看看会出现什么情况……”

讲到这里,眼见东方透出了黎明的曙光,莎赫札德戛然止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