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夜
一千零一夜
夜幕降临,莎赫札德接着讲故事:
幸福的国王陛下,玛丽娅眼见蒙汗药快速溶于酒中,随手举杯向宰相敬酒。那独眼宰相受宠若惊,急忙接过杯子,仰脖一饮而尽。顷刻之间,蒙汗药药性发作,独眼宰相顿时倒在地上,昏睡过去,不省人事。
玛丽娅立即站起身,走去找了两个大鞍袋,收拾了一些轻便易带的珍珠、宝石和金银,装入袋中,又带上一些吃的喝的东西,佩带上一口利剑,拿上两件利器,还给努尔丁带上一套华丽宫服和一口宝剑。一切收拾停当,玛丽娅肩扛着两只鞍袋,出了宫门,直奔城门,找努尔丁去了。
这就是玛丽娅的情况。
让我们回过头来看看努尔丁的情况。
可怜的痴情人努尔丁牵着两匹马,坐在城门下,焦急地等待着心上人玛丽娅公主,说来也怪,努尔丁经不起困神的袭扰,不知不觉睡着了。努尔丁牵的是两匹御用宝马。当时,各国国王曾以重金收买盗贼,千方百计想盗得那两匹宝马,哪怕是其中一匹。
那时候,有一个以盗马出名的黑奴。那些梦想盗得这两匹宝马的国王们,为了得到宝马,曾用大量钱财收买这个盗马贼,并答应他,事成之后,给他一座岛屿,赐予给他一件锦袍。这个盗马贼已潜入法朗杰城许久,只是因为两匹宝马养在王宫里,警卫森严,他始终未能得手。
后来国王把两匹宝马赐予给独眼瘸腿宰相,宰相把马牵到自己的相府马厩里,黑奴盗马贼得知后,不禁欣喜若狂,一心想把马盗到手,他暗自想:“凭耶稣起誓,我一定要把那两匹宝马盗来。”
那天夜里,盗马贼出了家门,向相府走去。他从城门下路过,无意中一眼望去,却见努尔丁手里攥着马的缰绳,自己却坐在那里睡着了。盗马贼蹑手蹑脚走过去,轻轻地解下马笼头,打算骑上一匹赶着一匹溜走。
正在这个时候,玛丽娅公主扛着两个鞍袋走来了。她误以为那个盗马贼是努尔丁,随手把一只鞍袋递给盗马贼,盗马贼接过鞍袋,一句话也没说。玛丽娅满以为他就是努尔丁,二人骑上马,出了城门,谁都没说一句话。
出了城门,在路上,玛丽娅说:“喂,努尔丁,你怎么一句话也不说呢?”
黑奴怒气冲冲地瞪了她一眼,说道:“丫头,你说什么?”
玛丽娅听到那咕咕哝哝的声音,这才知道他不是努尔丁,遂抬头望去,只见那是一个黑奴,长着一只壶状的鼻子。
见此情景,玛丽娅脸上顿时黯淡无光,怒气冲冲地问道:“狗杂种,你是什么人?你叫什么名字?”
黑奴盗马贼说:“小贱妇,我叫迈斯欧德,堂堂的窃马大盗,专趁人们熟睡之际外出偷马……”
玛丽娅二话未说,拔剑出鞘,手起剑落,盗马贼迈斯欧德登时人头落地,身倒在血泊之中。玛丽娅骑着一匹马,疾速回城去找努尔丁。
回到城门下一看,见努尔丁还睡在那里,手里抓着两匹宝马的缰绳,睡得十分香甜安稳,已经到了分不清自己的手脚的地步。玛丽娅跳下马背,走上前去,伸手一推,努尔丁这才从梦中惊醒过来。
努尔丁说:“亲爱的,赞美安拉,你可算来了!”
玛丽娅说:“努尔丁,快起来,不要吱声,快骑上这匹马!”
努尔丁站起来,飞身上马,玛丽娅纵身跨鞍,二人并驾齐驱出了城门。
二人纵马驰骋,过了一个时辰,玛丽娅望着努尔丁,说:“我不是叮嘱过你,千万不要睡觉吗?贪睡之人,是得不到成功的。”
努尔丁说:“亲爱的,我期盼着你的到来,只觉精神快活,可是又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究竟出什么事啦?”
玛丽娅把刚才与盗马贼发生的事从头到尾向努尔丁讲了一遍。
努尔丁听后,不寒而栗,说道:“赞美安拉,我们终于安全相见了。”二人把命运交给了安拉,扬鞭策马,不多时来到玛丽娅斩杀盗马贼的地方。
努尔丁仔细望去,只见那盗马贼尸卧土中,就像一个魔鬼,玛丽娅对努尔丁说:“你去扒下盗马贼的衣服,取下他的武器。”
“亲爱的,凭安拉起誓,我不能离鞍,更不敢凑近盗马贼的埋体。”
努尔丁望着盗马贼的尸体感到害怕,同时由衷敬佩玛丽娅公主的勇气,衷心感谢她除掉了这个恶患。二人快马加鞭,向前飞驰而去。
夜过去了,天亮了,晨光照亮了大地和山川。二人来到一片宽阔的谷地,只见那里绿草如茵,果树成林,鲜花盛开,鸟儿鸣唱枝头,羚羊奔跑戏嬉闹,河渠纵横,清水流淌,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正像诗人所描述的那样:
热风吹进谷地,
花草欣兴发话:
大树将我们,
怀中紧紧抱住;
似母怀抱婴儿,
慈爱之心难描画。
渴得饮清泉水,
酒香怎比得上它。
浓荫足以蔽日,
笑迎微风刮。
宝石俯首可拾,
尽得少女赞夸;
堪与珍珠媲美,
精妙冠天下。
诗人又云:
百鸟枝头歌唱,
清泉石上流。
客至心必无限迷恋,
魂荡神驰漫游,
恰似天堂园林,
仙果挂满枝头。
浓荫与潺潺溪水,
行处寻常有。
眼见一片绿原,玛丽娅和努尔丁离鞍下马,准备在那座山谷里好好休息一下。
讲到这里,眼见东方透出了黎明的曙光,莎赫札德戛然止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