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八夜

一千零一夜

夜幕降临,莎赫札德接着讲故事:

幸福的国王陛下,因婢女貌美,说话带笑,男人见之,魂必被之勾去,只觉她眼里射出的是箭,射中的是人的心。此外,婢女能言善辩,礼貌文雅。

艾卜·哈桑的钱花光了,处境明显恶化,除了身边这个婢女,再没有什么可换饭吃的东西了。他一连三天没有吃饭,也没有睡觉。

婢女见艾卜·哈桑一连三天没有吃饭、睡觉,便说:“少爷,你就把我送到信士们的长官哈伦·拉希德那里去,向他索要一万第纳尔,用来维持你的生活吧!假若他嫌价钱贵,你就对他说:‘信士们的长官,我的这位婢女远不止这个价钱,只要你考一考她,就知道她值更多的钱;因为她是举世无双的才女,只有像你这样的君王才配使唤她。’”

婢女又叮嘱主人说:“少爷,你千万不要以比我说的更低的价格卖我:像我这样的婢女,那是最低的价钱。”

艾卜·哈桑不知道自己的婢女值多少钱,更不晓得她是举世无双的才女。

万般无奈,艾卜·哈桑只有忍痛割爱,将婢女送往哈里发宫。艾卜·哈桑带着婢女来到哈里发宫,见到哈伦·拉希德,按照婢女的嘱咐,把那些话向哈里发说了一遍。

哈里发问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婢女说:“我叫泰沃杜德。”

“泰沃杜德,你会些什么呀?”

“我懂语法、诗歌、法学、圣经注释、语言学;我懂音乐、遗产继承学、算术、除法、测定法;我熟知先人轶事,通晓《古兰经》及其七种、十种和十四种的读法;我熟知《古兰经》的章数、节数、段数及全经的二分之一、四分之一、八分之一、十分之一的比例;我知叩头次数、字母数目、被废除的篇目及降在麦加与麦地那的篇名和数目以及降经原因;我谙知圣训的传述者及其中内容真伪;此外,我深入研究过数学、几何学、哲学、医学、逻辑学、辞义学、修辞学。我无所不通,无所不能,还喜欢作文赋诗,善弹乐器,熟悉音阶、音符与曲调。我能歌善舞,有歌必舞;一旦打扮薰香,连歌带舞,必引人入胜,令观赏者惊叹不已。总而言之,我在各方面均有极深造诣,只有具备深厚才学功底的人才能与我相比。”

哈里发哈伦·拉希德听泰沃杜德这样一说,又见她年纪幼小,由衷惊叹她的伶俐口齿,于是望着她的主人艾卜·哈桑说:“小伙子,我将召集贤士,就婢女所说的各门学科,与之进行争论,并且提出问题让她回答;假若她能答得出来,我就把她的身价付给你,还会给你增加一些;倘使她答不出来,那么,就只能由你带她走了。”

艾卜·哈桑说:“信士们的长官,完全听从您的安排。”

哈里发哈伦·拉希德立即写信给巴格达总督,命令他立即派易卜拉欣·本·赛亚尔率《古兰经》朗诵家、学者、医生、占卜师、哲学家、工程师数名赶赴京城。易卜拉欣·本·赛亚尔是当时修辞学、诗学、逻辑学方面的权威,也是一代学者的宗师和领袖。

时隔不久,大批学者在易卜拉欣率领下赶至哈里发宫,而他们完全不知道哈里发为什么要他们到京城来。哈里发哈伦·拉希德把他们召入议事厅,让他们坐下。

随后,哈里发又派人去唤泰沃杜德进殿。婢女泰沃杜德翩翩登殿,泰然自若,举止大方,好像是一颗明亮的星星。哈里发令她落座,她便在一把金椅子上坐了下来。向哈里发致礼问安之后,她口齿伶俐地说:“信士们的长官,请吩咐在座的学者、《古兰经》朗诵家、医生、占卜师、工程师、哲学家等高手与我辩论吧!”

哈里发对学者们说:“这个姑娘宣称她对各种学问和知识都有高深的造诣,我希望你们首先就宗教知识与这个婢女辩论,批驳她的谬误,揭穿她的假伪。”

“遵命,信士们的长官!”学者们异口同声。

泰沃杜德低头沉思片刻,然后抬起头来,说道:“诸位学者当中,哪位是通晓法学、善诵经典、熟知圣训的专家?”

“我就是你所需要的人。”一位学者说。

“有什么问题,请问吧!”

“你读过《古兰经》,知道废除者和被废除者,熟悉其章节、字句,是吗?”

“正是。”

“那么,我将问你关于天命及自然规律的几个问题。姑娘,请你告诉我:谁是你的主?谁是你的圣人?谁是你的指路明灯?何为你的光明大道?”

“安拉是我唯一的主;穆罕默德是我的圣人;《古兰经》是我的指路明灯;麦加天房是我的礼拜正向;信士们的长官是我的兄弟;行善是我的方法;圣训是我的光明大道。”

婢女年纪幼小,对答如流,言辞利落,令哈里发极为惊叹。

那个学者又问:“姑娘,你是靠什么认识安拉的?”

泰沃杜德答:“靠智力。”

“何为智力?”

“智力有两种:其一为先天智力,其二为后天智力。”

讲到这里,眼见东方透出了黎明的曙光,莎赫札德戛然止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