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一夜
一千零一夜
夜幕降临,莎赫札德接着讲故事:
幸福的国王陛下,哈里发听他这样一说,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把迈斯鲁尔叫过来,打了他一下。迈斯鲁尔大喊道:“信士们的长官,我要三分之一就满足了,给他三分之二吧!”
哈里发大笑不止,随后对他俩各赏一千第纳尔。二人领到赏金,高高兴兴地离去。
讲到这里,莎赫札德说:“我再讲一个《王子出家的故事》。”
相传,信士们的长官哈伦·拉希德有个儿子,十六岁那年产生厌世情绪,走上了出家修行的道路。
一天,他来到一片墓地,对坟墓说:“你们曾经拥有世界;如今你们已在墓中。这是你们的隐身之地,并没有耻辱可言。但愿我能知道你们说过什么,又听人们说过什么。”
说罢,他害怕地哭了起来,随后吟诵诗人的名句:
葬礼举行之时,
每每令我心中恐慌。
妇女们的号丧,
总是教我神魂悲凉。
有一天,哈里发哈伦·拉希德带着文武官员和国家要员出巡,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突然间,官员们看见了信士们的长官的儿子,只见他身穿粗毛外袍,头缠粗毛头巾。见此情景,官员们相互说:“这孩子使他的父王在帝王们面前丢脸了。假若哈里发能斥责他一顿,孩子还是会改变初衷迷途知返的。”
哈里发哈伦·拉希德听到官员们的议论,立即对王子说。“你这样的打扮,真使我丢脸了!”
王子望了望父王,没答话。片刻过后,王子望着落在王宫殿顶上的一只鸟,对鸟儿说:“鸟儿,鸟儿,你看在造物主的面上飞下来落在我的手上吧!”
顷刻,那鸟儿俯冲下来,落到了王子的手上。
王子又说:“鸟儿,鸟儿,你飞回去吧!”
那鸟儿立即展翅,飞回了殿顶上。
王子说:“鸟儿,鸟儿,你飞下来,落到信士们的长官的手上吧!”
那鸟儿却纹丝不动。
王子对父王说:“信士们的长官,因为你过分留恋尘世,是你在众圣贤面前使我丢了脸。我已下定决心离开你,只有在来世才会回到你的身边。”
之后,王子流浪到巴士拉城,在那里当起泥瓦匠来。他一天只要一迪尔汗零一达尼格的工钱,自己用一达尼格餬口,剩下的迪尔汗用于济助穷人。
后来,艾布·阿米尔·巴士里这样讲述王子的生活状况:
我家的一堵墙倒了,便去劳工市场找人给我修墙。在那里,我看上了一个容貌俊秀的小伙子。走上前去向他问好,并对他说:“小伙子,有点活儿,你想干吗?”
“想干!”
“那就随我来,给我修墙吧!”
“我有两个条件,你必须答应。”
“小伙子,哪两个条件?”
“日工资一迪尔汗零一达尼格;此外,宣礼时间到了,要允许我和大伙一起去做礼拜。”
“我都同意。”之后,我带着小伙子来到家中。小伙子的活儿干得很漂亮。我让他吃午饭,他对我说:“不用啦!”
我知道他在封斋。他听到宣礼声,说:“你还记得我提出的条件吗?”
“记得呀!”我说。
小伙子解下腰带,去做小净;我从未见过像他那样认真做小净的人,小净罢,他就做礼拜去了。
他和众人一起做完礼拜,然后回来干活儿。晡礼时间到了,小伙子放下工具,走去做小净,然后去做礼拜,礼拜毕又回来继续干活儿。见时间已晚,我对他说:“小伙子,收工的时间到了;照规定工作到晡时,就算一天时间。”
小伙子说:“赞美安拉,我要干到夜里。”
小伙子果然干到夜幕降临,我付给他两个迪尔汗工钱。小伙子看见两个迪尔汗,说道:“这是什么?”
“凭安拉起誓,这是你的一点儿工钱,因为你干活儿卖力气呀!”
小伙子把钱丢给我,并且说:“我的工钱已经商妥,我不多要。”
我一再劝他收下,结果无效。我给了他一迪尔汗零一达尼格,他方才接在手里,然后离去。
第二天早上,我一早到了劳工市,没找到他。我向别人打听,人家告诉我说,他只有礼拜六才到市上来。
第二个礼拜六,我一早到了劳工市,见到小伙子后,对他说:“请给我做活儿去吧!”
小伙子说:“要按照你所知道的条件。”
“好的。”我带着他来到我家中。我站在那里看着他干活儿,而他却不看我一眼,只顾抓泥,搬石头,砌墙。他一直干了一整天,工作量比第一次要大。夜幕垂降时,我付给他工钱,他拿着工钱走去。
第三个礼拜六,我按时来到劳工市,发现小伙子不在那里,人们告诉我他生病了,躺在一位老太太的窝棚里。那位老太太以行善而闻名,在坟地里搭起一个窝棚。我立即向老太太的窝棚走去。
我进到窝棚一看,见小伙子躺在地上,身底下没有铺任何东西,头枕着一块土坯,而他的脸却容光焕发,灿烂夺目。我上前问候他,他还了礼。我坐在他的身旁,禁不住泪水潸然流淌,因我打心眼里怜悯他年纪幼小,远离家乡,而且对安拉那样虔诚。我问他:“你有什么事情要帮忙吗?”
“有的。”
“请说吧!”
“你明天上午到我这里来时,会发现我已离开人世,到那时候,请你给我洗洗尸体,再给我挖个坟坑,不要告诉任何人。请把我身上的这件粗毛大袍撕一撕,作为装裹殓衣。撕大袍之前,要翻一翻口袋,取出里面的东西,你把它保存好。为我祈祷,把我埋到土里后,你带着从我口袋里取出的东西去巴格达,等哈里发哈伦·拉希德出来时,就把那件东西交给他,并且代我向他问安。”
小伙子说罢,口诵作证词,盛赞安拉,然后吟诵道:
我有件东西,
请交给拉希德。
物主今已离开人世,
代转必定积德,
就说此间有位异乡客,
十分想见他一面,
因为相距遥远,
思甚实在令人难过。
别离非因厌恶,
相处之时吻手颇多。
唤声父王大人,
容儿此处陈说:
只因你贪恋今世红尘,
恶习分开了你和我。
小伙子吟罢,接着一番祈祷,求安拉宽恕……
讲到这里,眼见东方透出了黎明的曙光,莎赫札德戛然止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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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达尼格,辅币名,相当于六分之一迪尔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