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尾巴的鸟儿

岳治国

孩子按开廊下的壁灯，打算到院子里找寻玩具时，发现了一只鸟儿。

那是一只浑身灰不溜秋的鸟儿，许是旅途实在太累，它站在廊下的晾衣绳上倦缩着身一子打着盹，连明亮的灯光也没能一逼一开它的眼睛。孩子呆呆地看了一晌儿，忘记了到院子里寻找玩具的初衷，转身跑回屋里拉着父亲的手，到了廊下。

父亲照孩子的手所指的方向，看看那只睡意正酣的鸟儿，笑笑说了声傻鸟，便搬了把椅子，悄悄站上去，伸出了手。

孩子站在地上忍不住咯咯地笑，孩子想等父亲将鸟捉下来后，让它躺到自己的被窝里，好好地睡上一觉。父亲的手准确地捏住了鸟儿的尾巴。鸟儿一惊，用力向前一挣，像一只坠着身一子飞的蝉样，迷愣的在院子里转了两周后，飞入了漆黑的夜幕。

孩子有些失望地看看父亲。父亲说，这鸟儿飞不远了，鸟儿一旦没了尾巴便不能掌握方向了。父亲不知道鸟儿掌握方向其实不是靠尾巴，父亲晓得鱼是靠尾巴掌握方向的，便误以为鸟儿也是靠尾巴。父亲说完，将手中的那撮鸟尾一松，于是一片片羽一毛一便像缤纷的落叶般飘到了廊下的地上。

孩子怔然地望向夜幕，漆黑的夜幕里已望不到鸟儿的影踪。

孩子让父亲给他报了绘画班。在绘画课上孩子在画的一角画上了一只没有尾巴的鸟儿，没有尾巴的鸟儿灰不溜秋地坠着身一子飞行。

老师看了孩子的画，说鸟儿怎么会没尾巴呢，你见过没有尾巴的鸟儿吗？老师说完，便在孩子画的鸟上添了条美丽的尾巴，但老师一转身，孩子便将尾巴擦掉了，老师再转过来的时候，看到孩子的画纸上依然是一只没有尾巴的鸟儿。

老师对接送孩子画画的父亲说，孩子的观察力和审美力有限，建议家长带孩子多观察下外界的景物。父亲在接孩子回去的路上便讲了一路鸟儿的形状，并在节假日带孩子到野外到公园去看各种各样的鸟儿。

但孩子的画上还 是不停地画没有尾巴的鸟儿，起初是一只，后来是一群，全是没有尾巴的鸟儿。

父亲听从了老师的建议，让孩子改学了艺术班的另一个系种：书法班。不喜欢书法的孩子跟父亲回去的路上哭了。

哭了的孩子在梦里又梦到了没有尾巴的鸟儿，不过在梦里鸟儿长出了好长好长的尾巴，像一条飘舞在空中的彩练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