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政变

莫泊桑短篇小说选 6979 字 约 24 分钟

法国文学短篇小说政治讽刺

巴黎刚刚获悉色当(2)惨败的消息。共和国宣告成立。这次大混乱延续到公社后才结束。在大混乱开始时,整个法国都有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全国各地的人都在玩当兵的把戏。

一些针织品商人成了行使将军职务的上校;和气迎人的大肚子束上了红色腰带,大模大样地插着手枪和匕首;小市民成了临时战士,指挥着一营一营的志愿兵,为了摆架子,像赶大车的一样满口脏话。

这些人过去只是摸摸秤盘子,现在手里拿着武器,像模像样地摆弄着各式步枪(3),一个个都高兴得发了狂,而且莫名其妙地变成了人见人怕的人物。他们处决一些无辜的人,只是为了证明他们会杀人。他们在普鲁士人尚未来到的乡村里游荡时枪杀野狗、平静地在反刍草料的母牛和在牧场里吃草的病马。

一次政变

每个人都以为自己是被召来完成一件重大的军事任务的;连最小的村镇里的一些咖啡馆也都挤满了穿军服的商人,看上去就像是军营或者战地医院。

卡纳维尔镇(4)这时还没有得到军队和首都巴黎的可怕消息;可是一个月以来,镇上的气氛已经极度紧张不安,敌对的党派都在正面交锋了。

镇长德·瓦尔内托子爵是个瘦瘦的小个子,年纪老了,原来是正统派(5),前不久由于想飞黄腾达而依附了帝国(6)。他看到突然出现了一个死对头,也就是玛萨雷尔医生,一个脾气暴躁的大胖子;他是本区共和派的头头,共济会镇分会的会长,农业协会会长,救火协作队队长,而且是有责任保卫地方民团的组织人。

花了半个月时间,他居然成功地说服了六十三名有妻子儿女的谨小慎微的农民和镇上的商人自愿出来保卫家乡。他每天早上就在镇政府前面的广场上训练他们。

每当镇长偶尔到镇政府来的时候,这位玛萨雷尔指挥官总是腰间插着手枪,手里握着军刀,神气活现地在队伍面前走过,指挥他的部下高声喊叫:“祖国万岁!”(7)有人注意到这声喊叫使子爵心神不宁,因为他肯定从中看到一种威吓,一种挑战,也是对大革命时代的一种可怕的回忆。

九月五日早上,这位医生身穿军服,桌上放着手枪,正在为一对年老的乡下人看病。男的在七年前就得了静脉曲张症,可是一直拖着,一直等到他老婆也得了这种病,才来看医生。这当儿,邮差送来了报纸。

玛萨雷尔先生打开报纸一看,脸上突然变色,猛然站起来,非常兴奋地高举双手,在两个吓得发呆的乡下人面前,扯开了嗓子叫道:

“共和国万岁!共和国万岁!共和国万岁!”

随后他一下子倒在他的靠背椅里,激动得差点晕过去。

那个乡下人接着往下说:“刚开始时,好像有一些蚂蚁顺着大腿爬……”玛萨雷尔却叫了起来:

“别烦我了!我哪有时间来听你们的蠢话。共和国宣告成立了,皇帝已经被俘,法兰西得救了。共和国万岁!”他一边奔向门口,一边大声叫道:“塞莱丝特!快来,塞莱丝特!”

女仆吓坏了,奔了过来;他说得越来越快,口齿也模糊不清了:

“我的靴子,我的军刀,我的子弹袋,还有我的西班牙匕首,它放在我的床头柜上;快替我拿来。”

那个固执的乡下人,乘医生暂时住口的间歇,接着讲他的病情:

“后来变成了一只只小囊肿,一走路就痛。”

医生气得要命,大声吼道:

“让我安静一下吧,他妈的!如果你们经常洗洗脚,就不会生这种病了。”

接着他抓住乡下人的领口,冲着他的脸喊道:

“你这个大笨蛋,难道你不明白,我们已经是共和国了吗?”

可是他想到了自己是个医生,就马上平静下来,并把这对吃惊的夫妇往外推,一边反复地说:

“明天再来,明天再来,我的朋友,今天我没有时间了。”

他一边从头到脚武装自己,一边又向他的女仆下达了一连串的紧急命令。

“快到皮卡尔中尉和波梅尔家去一次,告诉他们,要他们马上到这儿来见我。再去找一下托尔什布夫,叫他把鼓带来。快去!快去!”

塞莱丝特出去之后,他凝神静思,考虑如何应付目前的困难形势。

这三个人一起来了,可是都穿着工作服;一心以为他们会穿着军装来的指挥官吃惊得跳了起来。

“真见鬼,你们竟然什么也不知道吗?皇帝被俘,共和国宣告成立了。现在要采取行动。我的地位很微妙,甚至可以说是十分危险的。”

他对着他几个部下的惊愕万分的脸,考虑了几秒钟,接着说:

“必须马上行动,不能犹豫;在目前这种情况下,几分钟就等于几个小时。一切都取决于迅速果断。您,皮卡尔,去找神父,命令他打钟召集居民,我要把事情告诉他们。您,托尔什布夫,到全乡去敲鼓,一直敲到热里泽和萨玛尔两个小村子,把武装民兵集合到广场上来。您,波梅尔,赶快去穿上军服,只要穿上军衣上装,戴上军帽就行。我们一起去占领镇政府,勒令德·瓦尔内托先生把政权交给我。都听懂了吗?”

“听懂了。”

“那就执行,立即执行。波梅尔,我陪您到您家里去,我们两人一起去办这件事。”

五分钟以后,指挥官和他的部下都全身武装出现在广场上。就在这时候,瘦小的德·瓦尔内托子爵像是去打猎似的套上了护腿套,肩上扛着他的勒福舍式步枪,从另一条街快步走来,身后跟着三个穿着绿色外套的警卫,腰间挂着刀,肩上斜背着长枪。

医生吃了一惊,站住了;就在这时,那四个人走进镇政府,大门又重新关上。

“我们被他们抢先一步,”医生嘟囔着说,“现在只好等待增援,暂时什么也干不了。”

皮卡尔中尉也来了。他说:

“神父不听命令;他甚至在教堂里面跟教堂执事和看门人一起把大门也关上了。”

在广场的另一边,面对着关着门的白色的镇政府,就是寂静无声的黑色的教堂,露出它那镶着铁条的橡木大门。

居民们很吃惊,有的从窗子里探出头来张望,有的走到了家门口。这时候突然响起了鼓声,托尔什布夫出现了,他使劲地敲着快速三下的集合鼓点,迈着正步穿过广场,然后消失在去乡下的道路上。

司令官拔出军刀,独自往前走去,一直走到大致在这两幢被敌人盘踞着的房子中间的地方,举起刀来在头顶上挥舞着,用足全部力气吼道:

“共和国万岁!处死叛徒!”

随后他马上朝他的军官们所在的地方撤回来。

肉店老板、面包店老板、药房老板,都有点不放心,他们放下护窗板,关上店门。只有食品杂货店还开着。

这时民兵们先后来到了,穿的衣服各色各样,但都戴着一顶有一道红箍的军帽,这军帽就是部队的统一军服。他们都是用他们生锈的、三十年来一直挂在厨房的壁炉上的老枪武装起来的;他们看上去很像是一队护林的警卫。

等到身边聚集了三十来个人时,指挥官就简单地用几句话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们;然后他转过身来对他的参谋部说:“现在,我们开始行动。”

居民们聚拢来了;他们一边观察,一边议论。

医生很快就决定好他的作战计划。

“皮卡尔中尉,您立刻前进到镇政府的窗子下面,以共和国的名义,命令德·瓦尔内托先生把镇政府交给我。”

可是这位是泥瓦匠师傅的中尉没有服从,他说:

“您,您真够聪明的,要让我去换枪子。谢了。里面的人枪法都很好,这您是知道的。您的任务您自己去完成吧。”

指挥官脸红了,说:

“我以军纪的名义命令您去!”

中尉气愤地说:

“我才不会这样糊里糊涂地去把命送掉呢。”

聚集在近旁的一些有身份的人笑了起来;其中一人喊道:

“皮卡尔,你说得有理,这可不是时候。”

医生听了喃喃地说:

“一群胆小鬼!”

他把军刀和手枪交给一个民兵,慢慢地一步一步朝前走去,眼睛紧盯着那些窗户,时刻提防着会不会从窗户里伸出一根枪管来对准他。

在他走到离房子只剩几步路的地方,房子两端通向两所小学的门突然打开,一大群孩子像潮水似的从里面涌出;这边是男孩,那边是女孩,全在原来是空空的广场上玩耍起来;他们像一群鹅似的围在医生的身边吵闹,医生说什么话也没法让人听清楚了。

最后的几个学生出来以后,两扇大门重新关上。

大部分孩子终于散去,这位指挥官才高声喊道:

“德·瓦尔内托先生?”

二楼的一扇窗打开,德·瓦尔内托先生露面了。

指挥官接着说:

“先生,刚发生的使政府改变面貌的那次大事件,您想来已经知道。您所代表的政府已经不存在了,我所代表的政府掌权了。在这痛苦的,但是有决定性的情况下,我以新成立的共和国的名义,来要求您把前政府交给您的职权移交给我。”

德。瓦尔内托先生回答:

“医生先生,我是由主管机关任命的卡纳维尔镇的镇长,在没有接到上级将我免职并派人取代我以前,我仍然是卡纳维尔镇的镇长。(8)作为镇长,镇政府就是我的家,我要留在这里。如果要赶我出去,您就试试看吧。”

他又关上了窗子。

指挥官又走回他的队伍。不过在未对大家说明情况以前,他先对皮卡尔中尉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下,然后说道:

“您真够胆大的,您,您是一只真正的兔子,是军队的耻辱。我撤您的职。”

中尉回答说:

“我才不在乎呢。”

说完,他就走过去混到在低声交谈的老百姓中间去了。

这时,医生拿不定主意了,怎么办呢?下令进攻吗?可是他的部下肯干吗?他有这个权力吗?

他心头突然一亮,想出了一个主意。他向镇政府对面、广场另一边的电报局跑去;他发出了三份电报。

一份给在巴黎的共和国政府组成人员先生们,

一份给鲁昂的共和国新委任的下塞纳省(9)省长,

一份给共和国新委任的迪耶普专区区长先生。

他陈述了当前情况,说明了这个镇仍然在君主主义者老镇长手中的危险,说他愿意尽忠效劳,请求得到上级指示,并把他所有的头衔都列在他的签名后面。

然后他又回到了他的队伍里,并从口袋里掏出十法郎说:“拿去吧,朋友们,去吃点东西,喝上一杯;这儿只要留下十个人的一小队,以防有人从镇政府出来。”

可是正在和钟表匠聊天的前中尉皮卡尔听见了,他冷笑着说:“天啊!如果他们出来了,那倒是进去的好机会。要不然,我看您是无论如何也进不去的。”

医生没有睬他,径自吃午饭去了。

到了下午,他在小镇周围布下了岗哨,就好像会遭到突然袭击似的。

他好几次在镇政府和教堂门前走过,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几乎可以让人以为这两座房子是空的。

肉店老板、面包店老板和药房老板又打开店门。

大家在家里议论开了。如果真是皇帝被俘,那就是有人出卖了他。大家也搞不清楚是哪个共和国回来了。

天色黑下来了。

九点钟光景,医生认为他的对手已经回家睡觉,他一个人悄悄地走到镇政府门前,正准备用十字镐把门砸开,突然有一个守卫的声音厉声喝道:

“什么人?”

玛萨雷尔先生撒腿就跑,撤了回来。

天亮了,形势没有丝毫变化。

武装民兵占据着广场。所有的居民都聚在这支队伍的周围,等待结果。邻近村子的居民也都赶来看热闹。

这时候,医生懂得了他这是在用自己的名誉冒险,决定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件事情解决掉。正当他准备采取一项措施,当然是一项强硬措施时,电报局的门打开了,电报局女局长的年轻女仆手里拿着两张纸走出来了。

她首先走到指挥官跟前,把两张电报中的一张交给他;然后低着头,慌慌张张地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迈着小步,迅速穿过空无一人的广场中心,走到设有埋伏的那幢房子的门口,轻轻敲了敲,好像她根本不知道里面藏着另一方的武装人员似的。

门开了一条缝,一只男人的手把电报接进去,女仆又回来了,小姑娘因为被全镇的人这样盯着看,满脸通红,几乎要哭出来了。

医生用激动得发抖的嗓子嚷道:

“请大家安静一下!”

人们都静下来了,他得意洋洋地接着说:

“这是政府给我的通知。”

他举起电报念道:

“原镇长免职。请考虑最紧急的事。后续指示即到。

专区代理区长

参议员 萨班”

他胜利了。他高兴得心怦怦直跳,手也发抖了;可是他的旧部下皮卡尔从旁边的人群中对他喊道:

“一切都很好,不过那些人如果不出来,您那张纸对您一点用处也没有。”

玛萨雷尔先生听到后脸也发白了。是的,如果那些人不出来,现在就得进攻;这不仅是他的权力,也是他的义务。

他忧心忡忡地望着镇政府,盼着那扇门会打开,他的对手主动撤走。

那扇门还是关着。怎么办呢?人越聚越多,紧紧地围在民兵周围。大家都在嘻嘻哈哈地笑着。

有一种想法使医生感到特别痛苦。如果他发动进攻,他一定得身先士卒冲在前面;如果他被打死,所有的较量也就结束了。因此,德·瓦尔内托先生和他的三个猎场守卫如果开枪,那一定是对着他的,是对着他一个人的;而他们的枪法是很准的,是非常准的;皮卡尔刚才还说起过呢。可是他忽然灵机一动有了主意,转过身来对波梅尔说:

“快去找药房老板,向他借一块餐巾和一根棍子。”

波梅尔马上跑着去了。

他打算做一面要求谈判的旗帜,一面白色的旗帜;白颜色也许会使那位正统派的镇长看了心里舒服些。(10)

波梅尔拿着白餐巾和一根扫帚柄回来了。用了些细绳子就扎成了一面旗帜;玛萨雷尔先生用双手抓了过来,举着朝镇政府走去。等走到门前时,他又叫道:“德·瓦尔内托先生!”门突然开了,德·瓦尔内托先生和他的三个卫兵出现在门口。

医生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客客气气地向他的敌人行了个礼,开始说话;由于激动,连他的嗓音也变了:“先生,我是来向您传达我所接到的指示的。”

那位贵族没有还礼,只是回答说:“我撤退了,先生;可是您要明白,这决不是因为害怕,也不是为了服从篡夺政权的这个丑恶的政府。”然后他又一字一顿地郑重声明:“我一天也不愿意让人看上去像是在为共和国效劳。我的话完了。”

玛萨雷尔先生愣住了,什么也没有回答;德·瓦尔内托先生说完就迈着快步朝前走了,他的随从一直跟在他后面,在广场的一个角落里消失了。

这时,医生得意忘形地向人群走过去,一到可以让大家听到他声音的地方,他就叫了起来:“乌拉!乌拉!共和国全线胜利了!”

可是人群中没有任何激动的表示。

医生又喊道:“人民自由了,你们自由了,自主了。你们应该感到自豪!”

那些没精打采的乡下人望着他,眼睛里没有流露出一丁点儿光荣感。

医生对他们这种无动于衷的神情感到很气愤,于是也端详起他们来了,寻思着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才能大大地震动他们一下,才能使这个毫无热情的地方振奋起来,完成他的启蒙者的使命。

这时他有了一个灵感,转过身去对波梅尔说:“中尉,到镇议会的议事厅里去,把那里的前皇帝的半身像搬来,再带上一把椅子。”

不多一会儿,波梅尔右肩扛着波拿巴的石膏像,左手提着一把草垫椅子回来了。

玛萨雷尔先生迎上前去,接过椅子,放在地上,把白色的半身像放在椅子上,然后退后几步,用响亮的声音对石膏像喝道:

“暴君,暴君,你现在倒台了,倒在污泥里,倒在臭泥浆里。奄奄一息的祖国曾经在你的皮靴下呻吟,如今复仇的命运之神把你打倒了,溃败和耻辱和你连在一起;你被打败了,成了普鲁士人的俘虏;在你的崩溃的帝国的废墟上,年轻的、光辉的共和国站起来了,拾起了你的破碎的剑……”

说到这里,他等着大家喝彩,可是没有人欢呼,也没有人鼓掌。那些惊慌失措的乡下人一言不发,而那座两撇胡须尖翘得超过了两边脸颊以外去的半身像,那座静止不动,头发如同理发店招牌一样梳得光光的半身像,好像在凝视着玛萨雷尔先生,脸上用石膏表现出来的微笑,像是一种不可磨灭的、嘲讽的微笑。

他们两个就这样一动不动地面面相觑,拿破仑在他的椅子上,医生站在离它三步远的地方。指挥官怒火中烧,可是怎么办呢?他该怎么做才能激励这些人,才能赢得公众舆论的决定性胜利呢?

他的手不经意地搁到了他的肚子上,碰到了插在他红色腰带上的手枪的枪柄上。

他现在既没有什么灵感,也想不出什么要说的话了,于是他拔出手枪,向前跨了两步,枪口对着前君主开了一枪。

子弹在额头上打出了一个小小的黑窟窿,就像是一个小污点,几乎看不出来。看到没有产生效果,玛萨雷尔先生打了第二枪,又是一个小窟窿,接着是第三枪,然后又把留下的三颗子弹全都打完。拿破仑的前额化作一片白雾飞走了,可是眼睛、鼻子和胡子的两个尖尖丝毫未损。

医生真是气急败坏到了极点,他一拳打翻了椅子,一只脚踩在破损的半身像上,以胜利者的姿态,转过头去向目瞪口呆的群众吼道:“让所有的卖国贼都这样毁灭!”

可是这些观众好像都惊呆了,仍然没有任何激动的表示,指挥官只能对民兵吆喝:“现在你们可以回家了。”然后他自己也迈开大步像逃走似的往家里走去。

一走进家门,他的女仆就告诉他,有病人在他的诊室里等他,已经等了三个小时了。他奔了进去,原来就是那两个既耐心又固执的患静脉曲张症的乡下人,他们天刚亮就来了。

那个老头儿马上就开始讲了起来:

“刚开始时,好像有一些蚂蚁顺着大腿爬……”

王振孙 译

(1) 本篇首次发表于一八八四年出版的短篇小说集《月光》。

(2) 色当:法国东北边境城镇。一八七〇年九月普鲁士军队大败法军于此,法皇拿破仑三世率十万军队投降。九月四日巴黎爆发革命,推翻了第二共和国,成立了第三共和国。

(3) 各式步枪:当时法国军队使用的用枪栓上子弹的步枪有各种式样,最普通的有勒福舍式和夏斯波式。勒福舍式是由军械师勒福舍(1802—1852)制造的。

(4) 卡纳维尔镇:是作者虚构的一个地名,不过在鲁昂附近有一个地方叫康维尔双教堂,与之很相似。

(5) 正统派:指法国历史上拥护波旁王族长系子孙的政治派别,代表人物多为贵族。

(6) 帝国:此处指法兰西第二帝国。

(7) 十八世纪末法国资产阶级革命推翻了波旁王朝,法国军队原来在革命前呼喊:“国王万岁!”在革命后改呼:“祖国万岁!”

(8) 在第三共和国的改革(一八七一年四月十一日)以前,镇长市长等是由政府任命而不是选举产生。

(9) 下塞纳省:法国西北部旧省,现为塞纳滨海省,鲁昂是该省省会。迪耶普是该省港口城市,也是迪耶普专区的首府。

(10) 法国波旁王朝的国徽由白色的百合花组成。白色成为该朝所尊崇和喜爱的颜色。